“掌门我也发誓我是说真的,你想多了这次我真不是催你,是真的跟这方面有关。”郑远志摸着山羊胡,睁大自己一双眯眯眼试图通过眼神与对方达成心灵上的交流。然而苦于眼睛太小,他在那边眨了半天眼也只换来对方一句“掌门是否有眼疾”。
“其实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但是一位身份重要的前辈告诉我……”
柳随云打了个哈欠,“没事,掌门你在思考下具体的也就清楚了。”
郑远志无奈:合着真当自己这个掌门位置就是靠着催婚牵红线解决修真界生育率而得到的?早知道自己刚才就不该嘴欠,习惯性的又问他这些问题,搞得柳随云心下起了防备。事到如今,还是改日再说?
只是此事不管涉及到他还有前辈,既然说不清干脆人打晕了带到后山静室去,等他眼见为实,之后也不得不信了吧。
“掌门天色不早了,”柳随云对于催婚之事深恶痛绝,便随便找了个借口准备溜走,“弟子先走一步,明日再来。”
郑掌门还是一如既往的啰嗦,看来今日这事情是说不清了,还是等明日再来吧。
这样想着他完全没注意到掌门的手心悄悄凝聚的真气,柳随云瞟了眼窗外明月繁星,思索着回去赏月品酒一番,
“今日的月亮倒是不错。”
“那今日的耀日又如何?”
话音还未落地,三问殿窗前的光线突然明亮刺眼起来,柳随云下意识地抬头,只见原本漆黑的夜幕从四脚开始渐渐被白光吞噬,繁星隐没明月被浓雾遮掩,他瞪大双眼再一看,只见耀日初升,凉风习习,一片晨曦之景。
空荡荡的三问殿骤然传来第三个人的声音,两人一愣,掌门手心悄悄凝聚而成的真气瞬间消散。
这声音低沉清冷,就像早春清泉一般冰冷刺骨,却偏偏尾音上扬,勾得人心间发颤。柳随云下意识地捂住胸口,不知为何,心脏刚才抽了一下。
明明前一秒还是傍晚,现在怎有变成清晨?是他记忆出了差错,还是……人为。
柳随云不笑了,搬山填海、改天逆命这是山下对于修士的想象,然而事实上大多数修士一生都在修行门口徘徊,少数天赋心性尚嘉得以筑基,之后修行之路也是艰难险阻不断。修仙之事本就逆天而行,搬山填海逆天改命这种事更是为天道所不容,能够做到这种事情的,只有修真界最顶尖的修士,加上魔修妖修鬼修,也一只手数得过来。
而在整个天一宗,能够做到改天换日的,也就只有一位。
可那个人,至从上次除魔大战以来,这两千多年来除了五百年前曾外出过一日,这些年都在后山静室闭关隐居不出。他们这一代的修士,更是从未见过他。
可若真是那个人!柳随云现在不光心绪不宁甚至开始头昏眼花耳冒金星,贴在雕花门前勉强不让自己摔倒。他向郑远志投去一个询问的眼光,只见这位留着山羊胡德高望重的掌门对他点点头示意他冷静……只是如果他没有满头大,双手颤抖得茶水洒了一地,效果会更好。
“此事既是与吾有关,那么就由吾来说明吧。”
一只手穿过顶座重重叠叠的烟罗纱伸出外面,直到这只手出现,柳随云才发现这三问殿的主座上,竟然还坐着一个人。
三问殿是天一宗的正殿,可平时宗门商议大事,掌门也只是在主座旁安放个交椅,正座上的位置是断断不敢越距使用,甚至还由一层层烟罗纱遮掩,隔绝众人视线。而能够有资格在这个位置上之人,自然是在宗门比掌门地位更高之人。
这是一只怎样的手呢,白皙细腻如凝脂,五指修长骨节分明,没有任何疤痕,就连指腹上的薄茧都是那样恰到好处,不突兀抢镜反倒平添一股意味。这手漂亮却非柔软无力,只是随意一抬就能从他的骨节中感受到一股苍劲坚韧。这样的手绝不属于深闺大小姐,而是属于一个真正入世出世,越是磨难越是强毅之人。
有的事物是因为单纯的美而让人移不开眼睛,而又些事物,则是因为背后那些气息感慨而让人移不开双眼,便是好看得独一无二。
柳随云知道这样盯着别人的手十分失礼,更何况此人的身份又是那样的高贵。可如果你看到这样一双手,当你猜到他的主人是谁后,又如何忍心叫他移开目光呢。
早知道,今日自己出门前就该沐浴更衣换上华服,至少得把床头积灰的玉佩香囊给带上,还有头发,这样黑漆漆的发冠配上黑漆漆的衣服,整个人黑乎乎就跟套在的一样,别人见了肯定会觉得晦气——这样打扮三百年之久并怡然自得的柳随云,第一次开始考虑其其他修士的感受。
他现在捂住胸口,只觉得心跳快得吓人,几乎快要破胸而出。柳随云咽了口口水,盯着那只手轻轻撩开薄纱,首先出来的是白皙的手腕和月白色的宽袖长袍,然后是墨色的发尾和腰间的长刀。他不敢抬头,视线在对方的细腰和喉结上下飘忽,就连仰头一分,瞟一眼主座之人弧度优美的下巴都不敢。
清冷的声音于是命令道:“抬头,让吾看看你。”
于是柳随云只能颤抖着抬起下巴,红着眼抬头。
主座之人抬抬头:“不错。”
然而柳随云什么都没听到,因为在见到此人之貌的第一秒,他就心脏紧缩神魂不稳,啪叽一声昏倒在地,以脸着地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