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便睡在这里吧!”说话间,未待子书反应过来,那少年便几步跨出,坐到了床边,背向后靠,直接半个身子躺倒了上去,还舒服的伸开双臂,抻巴了个懒腰。
子书:“???????”
此人的自来熟这么严重?
半躺的少年像想起什么,举起了右手,用食指对着子书虚点了两下道:“啊,对了,忘了跟你自我介绍了。”
你还知道要自我介绍啊!
“我叫非因,是帝君让我来帮你的,陪你一起去凡界走一趟。”
“帝君?”一听是那下凡之事的始作俑者帝君安排的,子书当即不淡定了,也顾不上这少年刚才一系列的怪异举动,直奔心底疑惑问道:“那你可知帝君这次为何选我?”
“不知。”
子书继续“那你可曾听帝君提过是怎么认识我的?”
“未曾。”
子书揉了揉太阳穴,还是不死心的问“那到底星君知道些什么,可否告知一二?”
少年坐起身来,看向子书,终于回了一个长句“我知你法力不济,所以特来助你。”说完唇角勾起笑意,露出一个可爱的虎牙,阳光明媚,又继续说“星君,可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帝君知道我法力不济了?子书感到头疼。难道真如此前猜测,帝君想借机赶他走?但以帝君的身份根本用不着如此大费周章,更遑论还要派人前来助他了。
子书叹了口气,说“我只是不明白,帝君明知道我法力不济,还要做此安排,究竟何意?”
少年支起胳膊歪头看着子书道“星君,为何要想那么多?既来之则安之,既受之便行之。”
听罢,子书心头也是一明,是啊,反正都打定主意好好干活了,所有的疑问不如等办成事后再找机会当面问帝君吧。
“倒是在下居圄了,多谢非因星君提点!”
“不客气!”少年说完便又躺了下去。
……
子书踌躇片刻只觉气氛有些尴尬,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让人起来了别躺了,似乎显得太不友善,别人毕竟是来帮忙的,但说让人继续好好躺着,也好像哪里怪怪的。
犹豫了半晌,见少年也没有起来的意思,子书只得道“咳咳,那非因星君先在屋里歇着,我出去把瓜摘了。”
说完出屋去了小院,低头继续兀自摘瓜。
忙活了片刻,觉得脖子有些酸了,想活动活动,可刚一抬头,就猛的瞥见那少年正斜靠在门边看向自己,也不知这般站了多久,不由打了个激灵。
我靠,吓死个人的,也不出个声,此君当真古怪。
子书勉强扯起一丝笑意问道:“咳咳……非因星君,歇好了啊,是不是有事找我?”
少年倒不似之前的桀骜和轻佻,声音难得的轻柔道:“无事,我就是看看,不用管我,你且继续。”
子书可猜不透他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只得点了点头,在对方的注目礼下继续忙起。
好在忙着忙着,感觉也就没那么不自在了,两人之间虽一直无话,气氛却也异常的微妙和谐。
待摘完将成熟的黄瓜,再细心的把种着其它蔬菜的土壤翻松施肥后,太阳便差不多要落山了。
期间纯阳宫派的小仙官也将那五本提前封册的命卷送了过来。
子书本想留人喝杯茶水尝根黄瓜,顺便打听一下注意事项什么的,可那小仙官见这草庐里气氛实在有些诡异:一个星君笑容可掬但满手是泥隐隐还散发些臭气,另一个星君模样倒是干净帅气却冷眼斜睨着他,当下放弃吃瓜,留了东西便告辞而去。
子书不解,倖倖然也。
是夜,子书洗清了手,顺带洗了几根小黄瓜放在盘中,端到了方桌上,抓起一根啃了一口,觉得甚是清甜,看来这天界水土培育出来的果然不错。
便唤向刚又懒懒的躺回床上的少年道:“非因星君,我洗了些自己种的黄瓜,虽未熟透,但尚可入口,我就放在桌上,你若想吃了可随时自取哈。”
对方轻轻哼答“嗯~”
子书便不再打扰,叼着根黄瓜,左手抄起几本命卷,右手提着个小凳子便走出屋内。
天界可没有蜡烛或者电灯,多是用灯型法器、夜明珠等物照明,又亮又环保,唯一的缺点就是需要法力催动,大殿一般都有专人负责,而子书既买不起宝物,也没有法力支持,当然也就作罢。
幸而,这梵天界座于高空,与星河比邻,一到夜晚,这满天繁星照亮了梵天界也照亮了这一方小小陋室。
不睡觉的夜晚,子书便喜欢一个人搬把小凳子靠在门外的墙边,静静地赏那人间难得的星光和月色,这也是他唯一觉得这神界比人间好的时候。
此时,子书便借着光,一边啃着黄瓜,一边翻看起其中一本命卷来,“薛大友,丁卯年七月初五生人,临安城人士,地下钱庄主……”
司命卷的扉页记载着凡人的出生年月、籍贯身份等主要信息,往后翻才是生平所经之事,如情感、运势、权财、老病等。
五年为一页,若是能活到80岁,也就区区16页纸。
而子书直接略过这些,翻向了记载着死亡原因和时间的最后一页“果然是空的。”
再往前倒翻一页,见最后一行用红笔写着“戊戌年四月十三日,于顺风赌坊与多名欠债赌徒发生口角,引群起而攻之,逃至闹市被围,卒于乱拳之下。”
“发生口角被活活打死?怎么会呢?不应该啊!”
这商海摸爬滚打起来的人多是心思坚韧、老谋深算之辈,更何况这薛大友能当上那地下钱庄的主人,手段自是更不一般,又怎么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些输红了眼的亡命之徒发生正面冲突呢?
“确实不该。这薛大友,最初只是一名赌坊茶保,因能说会道和机敏果敢,被提拔当上了赌坊话事人,后又自己开了钱庄,凭借狠辣手段,十年里一步步铲除异己,坐上了这临安城的第一把交椅,是个聪明人。”
子书侧头看去,答话之人正是推门而出的的少年非因。
只见他一手端着放黄瓜的盘子,一手提着把椅子,在子书身旁有样学样,很自然的坐了下来。
“非因星君,你知道的这么清楚,莫非已看过这些命卷了?”子书问道。
“嗯~”少年咬了口黄瓜说:“刚才放在桌上时,我顺手翻了两下。”
……
翻了两下就都记住了,子书不由羡慕,这真的神仙脑子就是好使,要是去参加高考,绝对不用复习,过目不忘、日读千卷,妥妥的学神存在。
子书收回羡慕心绪,略微沉吟“那这薛大友死前一反常态的行为举止,却有蹊跷。”
“不光是他,还有另外四个。素爱养马的亲卫长郭林因座骑发狂,被颠落马下,蹄踩而亡。
御下有道的少府监白杰却遭亲信反目,以秘辛状告,终判斩首。
生来怕水的奉议郎谢淮却突然把家宴安排成泛舟夜游,于众目睽睽之下酒后失足,呛水而亡。
一向宠女的中府将裴沅,却酒后乱性意图□□亲女,被前来救人的管家失手误杀。”
说完这长长的一段话,少年囫囵着啃完了手上的那根黄瓜。
“所以这些人在死前都出现了反常行为,那他们之间又可有关联?”说着子书又从盘中拿起一根黄瓜递了过去,少年愉快的接下,继续道
“自然有的,事出反常,必有妖!”
有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