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娘请工匠把桃木牌雕成一个小葫芦的样子,穿了红绳挂在小久脖子上,说这桃木牌可以驱灾辟邪,小久从此留在梁亭,如今已过去大半年了。
小久嘴上不说,但七娘知道她心里装着事儿。
在梁亭住了一段时间,小久听说河仙神通广大无所不能,就对此上了心。
她想见一见河仙,请河仙让她再和老道士说说话,她不会再央着老道士教她仙法了,她想告诉老道士,她现在过得很好,让他不要担心,七娘是镇上最好的人,跟着七娘,她一点也不吃苦。
可她一直找不到河仙,心愿也就没能实现。
小久跟在少年身后走进客栈,那少年一进门就扯着嗓子向阁楼上的人唤道:
“七娘!小久刚才又去听河仙的故事了!我把她叫回来了!”
二层楼阁之上,一体态纤细婀娜的女子探出脑袋,她穿着朴素的布衣,为了方便干活,两臂的袖子都挽起来,微笑着对那少年道:
“阿岩,柴房那边柴禾不够了,你过去帮忙劈些来。”
少年是客栈的伙计,比小久大三岁,七娘吩咐了活儿,他积极地应了声“好”,撸起袖子就去了后院。
小久被告了状,噘着嘴有点不高兴,走木阶上了二楼,到七娘身边去,怯怯地唤了一声:
“七娘。”
七娘拉着她的小手,将她带到身侧,把她抱起来放到自己膝盖上,又伸手温柔地替她撇开挡在眼睛上的额发,笑问:
“今天秦老伯又讲了什么有趣的故事?”
秦老伯就是河仙桥边给孩子们讲故事的老爷爷,小久爱和那群小孩子一起听故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七娘宠她,自是由着她去,只叮嘱她每日太阳下山之前必须回家。
但今天外边天光大亮,还不及傍晚,七娘便唤了她回来。
见七娘问起秦老伯,也没有因她乱跑生气,小久的话匣子便打开来,与七娘说了自己今日听到的河仙的故事,末了,她好奇地问七娘:
“七娘,你在镇上住那么久,见过河仙吗?”
“你想见河仙?”
七娘不答反问。
小久抿了抿唇,小脸儿上显出些犹豫,片刻后还是诚实地点头:
“嗯。”
七娘便笑了,好看的食指微微曲起,刮了刮小久的鼻子:
“一般人是见不到河仙的,就算见到了,也没办法分辨她的身份。”
这话与秦老伯说的听起来像,却又不太一样。
小久很聪明,七娘说完这句话,她很快反应过来,追问:
“一般人看不见,是不是有不一般的人能看见?”
“嗯,是有人能看见,但有这种本事的人很少,据我所知,咱们镇上是没有的。”
小久略感失望。
“但也不排除有人福缘深厚,河仙主动来见。”
七娘没有把话说满。
“那我是不是也有机会?”
好像又有了希望似的,小久仰头望着七娘,眼睛闪闪发光。
七娘抱着小久,温柔地笑着:
“河仙喜欢乖巧听话的孩子,久儿心地善良,多做好事,也许河仙就会来见你了。”
“嗯,久儿知道了。”
小久把这句话记在心里,想着要像七娘一样助人为乐。
七娘说完,抚了抚小久的脑袋,又看了一眼外边的天色,垂眸叮嘱道:
“这两日你在外面不要待太晚了,早点回来。”
这么一提,小久又想起今天七娘早早唤她回来的事情,心有疑惑,便问:
“为什么呢?往日不是说日落前回家么?”
七娘很耐心地跟她解释:
“因为明日就是中元节了,这几日阴气重,天晚之后,街上许有妖物往来,这些妖怪最爱吓唬像久儿这样大的孩子,你若听见诡怪响动,也莫要理会,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