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医闻听此言,垂首间,不觉已是老泪纵横。</p>
白清知晓事到如今,隐瞒亦是无用,“少则三月,多则半年。”</p>
老太医仍不肯信这个邪,“阿妹,我虽不通毒蛊之事,可也听闻,若有蛊物作祟,想法取出便是,偏这甚么子虚蛊,竟取无可取么?”</p>
“若我猜得不差,这蛊当是自母体进了孩儿的身子,实乃胎中带蛊,沉睡之时原本寄居在丹田之处,如今醒来,便随血脉肆意游走,吸食寄主精气,莫说取出,恐怕寻也寻之不见……”</p>
室中渐渐安静下来,只有长辈痛惜不忍的抽泣声,裴景熙想说些什么,宽慰老人家,可开口时,却又拿不准该说什么才好,三个月,近百天,上千个时辰,不算短了。</p>
老妇人纵使看惯生死,到此时亦是心有戚戚不忍见,“我当即刻修书一封,叫族人去往蜀中,看能否查出此物的解法,只是谯氏凶狠残暴,乱政之时,早将蜀王室一脉屠戮殆尽,此物又失传已久,莫敢抱太大希望。”</p>
裴景熙此时已缓过劲来,满面感激,“有劳夫人。”他说着转向一旁犹悲不能自已的老太医,“伏老可帮景熙一个忙么?”</p>
老太医抹干眼泪,抢上前去,“好孩子,你讲。”</p>
“此事,你知,我知,夫人知晓,勿再叫第四人知道。”</p>
老太医明白他的用意,虽觉不该,却也只能依他所言,“老夫晓得了,替你瞒着便是。”</p>
“还有一事,也须伏老相助。”</p>
“何事?”</p>
“阿胤他满脑子都是离开京城,去万里之外的蛮荒之地,替我寻什么灵药,还望伏老替我打消他这荒唐念头。”</p>
老太医一听,更是叹息不已,“若非这竖子胆大妄为,你也不至……”</p>
裴景熙笑着驳了他的话,“伏老再说他的不是,我可不依了,胆大的是我,妄为的是我,越轨的也是我,怎扯到六儿身上去?”</p>
老太医想想仍觉余怨难平,“可……”</p>
“我之所为,无怨无悔,若说连累,也只是我连累了他,生前我待他不好,死后入土为安,还不知他要花多少时候才能忘了这段孽缘。”</p>
老太医还想说什么,却被身边人拉住了衣袖,他怎会不知师妹眼中示意,谁不曾年轻过。</p>
茂竹忐忑地送走两位客人,回到房中时,他主子已经起来了,他急忙上前扶住歪坐在床沿上的人,“主子怎起身了?”</p>
“嗯,起来了。”</p>
茂竹听他连应声都喘气,心中越发不安,“索性无他事,还是躺下歇着吧,方才两位大夫可说了什么吗?”</p>
“说了,说叫我莫要老是躺着,人是越躺越没精神的。”</p>
“那我扶公子起来坐坐。”</p>
“你去将夫人请来。”</p>
茂竹有些不情愿,因主子与十公主的婚事,夫人正在气头上,院子里的奴才下人,这两日可没少挨骂,他现下实在不想去触这个霉头,“主子,请夫人作甚?”</p>
裴景熙扶着小奴的胳膊,“请夫人……告诉夫人六皇子当众辱我,又坏我姻缘,我实在气恼,简直是对他切齿痛恨,定要当面狠狠教训他,这口气才肯消,否则日夜幽愤难解,恐怕要叫他气死了。”</p>
茂竹傻眼,瞧他神色肃然,半晌才觉出不是玩笑,“可……可可当真么?”</p>
当真,怎么不当真,如今裴家上下个个蒙羞被辱,义愤填膺,已将那人视作仇敌,父亲兄长,立朝用事,轻则阻遏他的前程,重则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家里那帮小的,做事更无分寸,他既时日无多,便不能再容此事慢慢消解了,六儿起先为顾斐兄弟已开罪顾家,七皇子背后的严家更不必说,若再连裴家也不能善待他,他真是死也不能瞑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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