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泽看了看荣嘉，缓缓说道：“殷姑娘，是真心待殿下好的。”

“你如何得知？”荣嘉一听，心下诧异十分：“她又做了什么？”

黄泽摇摇头。“若是殷姑娘日后愿意讲给殿下，殿下自然有机会听到。只是有些可惜了......”黄泽一副颇为可惜的模样：“老奴与殷姑娘，不过是这天下之中微不足道的小小棋子，撬不动这盘大局，才让殿下受了苦。”

荣嘉实在听不明白他究竟在指什么，难道殷旭背着她做了什么？

她还欲开口再问，却被黄泽用眼神制止住，黄泽笑得和蔼，却摇了摇头：“这些事情，殿下还是亲口向殷姑娘打听吧。”

此时日头升起，迎着东华门高高挂着，一下子就驱散了清晨的阴霾，亮得有些刺眼。黄泽往后退了几步，退到了荣嘉身后，低着头，好似从来没有和她说过话。

荣嘉背对着朝阳，她的前方空无一人。她还在思虑黄泽刚刚说过的话，努力理出个头绪来。

背后突然传来黄泽低低的声音：“殿下，有些话老奴是不该与您说的，只是十五年前，老奴也曾在掖廷，喂过殿下一口饭，怎么说，也算是看着殿下长大。眼看殿下要前到那蛮荒之地，老奴只有一句话想送给殿下。”

“你说。”

黄泽苍老的声音，悠悠在空气中铺开：“殷姑娘有经世之才，能保殿下周全，殿下可千万不要苛待了她。”

“我知道的。”荣嘉顿了顿，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许久，才轻轻说出一句：“......谢谢。”

黄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站在她身后。

荣嘉思来想去，也没想到有什么事情，是殷旭可能做过的、对她好但是又瞒着她的。她只能等册封仪式结束后，亲口去问问殷旭了。

她心底还怀着一种隐秘的期待，黄泽说，殷旭是真心待她好，这个“真心”，究竟是何等的真心呢？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好兆头。

想着想着，日头渐渐高升，有人来替荣嘉举伞。迎驾的队伍还没有到，倒是不断有人从紫霄殿那个方向跑来，给她报告，一会说是大学士已经捧节，一会又说是册、宝又归还在采亭，叫荣嘉时刻做好准备。

真是繁琐至极。

头顶六斤黄金压得她头痛，今早起得太早又十分困倦，荣嘉站了许久，恨不得直接昏睡过去。

不知道又等了多久，终于，看到一群穿着蟒袍皂靴的人出现，拥簇着她往紫霄殿走。

紫霄殿汉白玉广场上，跪着一群缕袍、青袍、紫袍、红袍的人，那些衣服都不像是黄门的服饰，想来这些人就是所谓的朝廷命官，国之栋梁吧。

荣嘉突然觉得有些紧张，她从来没有见识过这样的场面。一想到这么多人，这么多朝廷勋爵，达官显贵，全都因为她册封的缘故，聚齐在这宫内，齐刷刷地跪着，她就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要是殷旭在就好了，她的眼睛四处在寻找殷旭，可别说殷旭找不到，这百丈方圆的广场之上，连个宫女的影子都没有见到。大抵，是后宫之人，不允许出现在前朝吧。

阳光有点刺眼，头顶有小黄门替她打上的华盖，她眯着眼，顺着丹墀一阶一阶往上走，丹墀六十九阶，同行的小黄门有些都累得喘气，荣嘉穿着几十斤重的华服，跟没事人一样，一口气走到了殿门。

皇帝在殿中等候，旁边还立着几位朝廷命官，荣嘉认不住来他们的身份，只能从服饰看出他们身份都极为显赫。

这时，来了名女官引着荣嘉到一处坐垫，指引她面朝北边跪着。礼部侍郎给她颁了宝和册，就开始站在殿口朗读册封诏书。

“王者敦睦九族，协和万邦。厚人伦于国风，考归妹于易象。皇女柔嘉居质，婉嫕有仪；动遵图史之规，步中珩璜之节。六珈备物，百两有期。爰稽妫汭之封。用锡鲁元之号。启疆析木，叶咏秾华。勉膺汤邑之封。无忘公言之训。可封和国公主。”

荣嘉昨日受了姑姑们一整天训，知道听到这里后，应当伏身对皇帝下拜。

皇帝说道：“事亲以孝，接下以慈。和柔正顺，恭俭谦仪。不溢不骄，毋诐毋欺。古训是式，尔其守之。”

荣嘉起身，肃然保证道：“儿虽不敏，敢不祗承。”

她略显稚嫩的声音，在大殿之中，悠悠回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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