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羽让叶蓁蓁起身,给她赐了座,替对方拿起白子,落了下来。“你不愿弃子,本宫不会逼迫于你。只不过,你输也要输得值得,别在不经意的地方被撬了墙脚,却还不自知。”
听闻洛羽此言,叶蓁蓁的眉头不由地拧紧,她沉思片刻,道:“妾愚钝,还请娘娘明示。”
“你怎会愚钝,只不过不愿信本宫罢了。”洛羽捏着棋子,目光流连在棋盘之上,仿佛此刻对叶蓁蓁所说的话不过是无关痛痒的闲叙。“你今天到景晖宫来,绝非偶然。你知道宋惜言受了杖刑,也不是巧合。到底是谁透露给你宋惜言的状况,又是谁带你来到景晖宫,你心里应该很清楚。”
洛羽的话矛头直指安歆。她碍于失忆,又被困景晖宫,一时难以搞清安歆的意图,那么不如假他人之手,行自己方便。见叶蓁蓁不再言语,洛羽知道她听进去了。“如果有什么让本宫帮忙的,你尽管来景晖宫。”可洛羽没想到,这句话却弄巧成拙,引起了叶蓁蓁的不满。
“娘娘,”叶蓁蓁摇了摇头,“一个柳贵妃已经够了,妾不会再帮娘娘构陷安婕妤了。”
“大胆!”墨宣怕叶蓁蓁说些不该说的,立刻出言制止道:“叶容华可知自己在说些什么?”
“墨宣。”洛羽拽住义愤填膺的墨宣,看她怒目而视的模样,仿佛要打人一般。“不如让本宫与叶容华单独聊聊?”然后她附在墨宣耳边低声说道:“今日我与叶容华的会面,不可告诉任何人,否则…….”洛羽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对着墨宣微微一笑。
墨宣懂得洛羽话中之意,也明白笑里的威胁。洛羽是在告诫她:今天的事不能告诉隽珩,如若泄露出去,虽没有任何惩罚,只不过她们估计要主仆缘尽了。“奴婢知道。”她有些不放心地看了眼洛羽,退出了内殿。
墨宣走后,洛羽也不言语,视线依旧定在棋盘上,仿佛叶蓁蓁不存在一般,她要等着叶蓁蓁先开口。
“娘娘,”叶蓁蓁从座位上起身,整理了衣衫,然后郑重地跪在洛羽面前,没有怯懦,也不带请求。她叩首道:“恳请娘娘光明磊落一次,不要再用无辜的性命要挟妾了。”洛羽依旧没有开口,她要从叶蓁蓁那里听到更多,以判断这个人是否可信。
良久的沉默让叶蓁蓁不免心绪难安。她抬起头来看着洛羽。“宋惜言本就是个苦命的姑娘,即便娘娘不肯放过妾,也请放过她。”洛羽不搭不理的态度,让叶蓁蓁情绪一点点被点燃。“娘娘!这后宫本就是娘娘说了算。一个贵妃可以轻而易举地被废,又何惧一个婕妤呢?定人生死去留,不过是娘娘一句话的事,为何……为何一定要让妾做您手中的刀呢?”
洛羽猜测,她可能曾经利用宋惜言要挟过叶蓁蓁,以此来铲除柳贵妃。所以顺着叶蓁蓁的话,洛羽放下了最后一根压垮对方的稻草。“宋惜言?”她冷笑一声,“不就是留在本宫这里的筹码吗?叶容华不让本宫用,那也就是不让本宫留着她了?”
叶蓁蓁以为洛羽不肯放过她和宋惜言,苦笑着摇头道:“妾入宫以前,祖父嘱咐妾说:一定要事事听从王后娘娘之命。当时,妾以为王后娘娘还是当年的洛姐姐,以为祖父的嘱咐不过是让妾恪守宫规,安分守己。没想到……”她又笑了,伴着笑容的还有眼泪。
叶太尉?洛羽和叶太尉之间有什么瓜葛呢?果然后宫之事都牵连着前朝。洛羽没有精力和时间去纠结于此,她不过是想确认叶蓁蓁是否值得信任,是否能助她离开王宫。现在看来,叶蓁蓁被迫听命于洛羽,甚至对洛羽怀有怨恨。她们之间的交往更多存在于十多年前。如此,此人不可用。
但洛羽几乎可以确信,安歆绝非善类。如果叶蓁蓁和安歆走得近,那么也要提防着才行,以免安歆从叶蓁蓁这里获取消息。
洛羽提点道:“不能为本宫所用的刀,又怎知这把刀不会相向与本宫?”
“妾不会做任何人手里的刀。”叶蓁蓁声音低微,仿佛已经精疲力竭。
洛羽点点头,放下手里的棋子,亲自扶起了叶蓁蓁。她知道以叶蓁蓁的聪慧,一定能察觉出安歆的别有用心,自然会疏远对方。眼见快到午膳时间,洛羽担心隽珩会来景晖宫,于是此次私谈草草作结,最后许诺了叶蓁蓁可以经常来探望宋惜言,便让对方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