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欢?
温辰总觉得隐隐在哪听过?
却又听见少年自顾说,绻着尾音道:“是从前一个重要的人取的。”
说完,温辰感受到竹枝上少年似乎是用食指轻轻敲了两下,像是提到什么喜欢的事不经意露出的小动作。
温辰略偏头道:“支欢怎么会上山?”
支欢道:“拜神。”
温辰看着眼前一片浓雾,道:“支欢知道这座山上不太平吗?”
支欢静默了一阵,点点头道:“知道。”
温辰拍了拍背后的这个遇妖则现的布包,跟死了一样并没有什么动静,这么半天没反应,那大概是说身后的这位少年是个人。
又礼貌的问:“难道不会觉得有些...不太方便?”
身后的人忽然顿了脚步:“会,如果是妖怪的确有些可怕,好在遇见了先生。”
怎么温辰觉得他的声音虽然很轻很淡,但貌似是种很漫不经心,或者说并没什么害怕的情绪,反而很无所谓。
温辰:“......”
二人漫无目的的走了一阵,本来浓雾笼罩的山头忽然透下来几缕光。
温辰察觉身后的人停下了脚,下意识的回头。
正巧看见支欢因为光抬手遮住了眼睛,宽大的黑衫袖子滑落,露出了半截雪白的手腕。
温辰忽然屏息。
他看见那截手腕上面布了一条触目惊心的伤痕,似乎还有藏了半截在袖子里,看上去像是被鞭子狠狠的抽出来的。
支欢闭着眼适应片刻,似乎是察觉到了温辰的目光,开口道:“唔,这是我小时候为别人打架打的,先生别见怪。”
温辰试问道:“不会。只是我看着觉得当时一定非常疼。”
支欢拍了拍袖子,弯唇回道:“只是看着吓人,其实不疼。”
温辰低头,心中却倒若是妖怪,身上更不该出现这么大一个伤痕,总之伤也只能是内伤,皮囊一定是完美的。
支欢勉强睁开了眼睛,此时月亮悬在了高空,周围的雾气却差不多都散了。
隐约能看见他们的正前方立着一座道观。
支欢收起了竹枝,斜插进腰带道:“先生,到了。”
面前这一方道观,观名“三思”。
木门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四周是青灰色的砖堆砌的墙,看起来不是什么香火旺盛的地方。
温辰转头问道:“这道观似乎有些荒废?”
支欢已经走上台阶推开了门,门缝间堆积了许久的灰尘顺势铺天盖地的掉了下来。
二人捂着口鼻,等灰尘静下来。
支欢道:“没有供神自然没人参拜。”
人间修建道观,一向是供奉神明祈求天恩。不供奉却修道观,温辰实在没见过。
温辰又问:“那供的是什么?”
支欢回道:“一截桃枝。”
见温辰疑惑的看着他,温柔的笑道:“先生要进来看看吗?”
本来温辰上山时,是没考虑要在哪处落脚的,反正神仙一夜不睡也能活。
但是眼前就有个比外面好上百倍的落脚处,温辰想也没想应了一声也进了道观。
这观门离供神仙的地方还有一段路。
温辰问道:“支欢今晚也要在此处落脚吗?”
支欢点头道:“我家只有我一人,回不回去都一样。”
温辰明白的看着支欢,少年眼眸低垂着,头发束的很低,斜眉入鬓,鼻梁挺立,红唇衬的肤色雪白,眼睛似乎在夜晚格外的明亮。
轻车熟路的撩开了布条掩着的神案处。
果然,温辰抬眼看过去,那供台上有个瓷瓶里插了一截桃枝。
由于时间太久,桃枝已经枯了,瓷瓶底处落了几片焦黄的叶子。
支欢不知从哪抓出了两个蒲团,递了一块给温辰。
温辰问道:“能说说为何要修这样一个道观供这一截桃枝吗?”
支欢换了个舒适的坐姿,道:“这个...和温家旧址有关。”
温辰恍然,怪不得没人来供奉,真怕躲着还来不及。
支欢将头倚在墙上用手垫在后面,语气不紧不慢的开始说故事。
“八百年前,温家在这座山上修了一座道观,便是这一座了。传闻道观不是用来拜神的,而是供一个道士住在这。那位无名道士在观里种了许多桃树,待他死后便只活了两株。”
说着支欢指了指外面的那两棵树:“便是那两株。”
温辰顺着他指看过去,确实是两棵桃树,树枝间还系着不少红绸。
支欢继续道:“那两棵树一夜间绽满了桃花,而人间有一说法,桃花初放寓意姻缘将近。所以道士便被比作求姻缘,没有神像,自然只供了一截桃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