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如果十五天后，你能从训练营出来的话，”莫绝漫步走出审讯室。

远远传来的声音让男孩兴奋地跳起来，还站在原地的慕云飞顿时五味杂陈。

他看看遥望少年背影的男孩，莫名觉得有点儿不舒服。

水流哗啦啦地响着，莫绝不紧不慢地在水池边洗手。

水流渐停，他拿起架子上的毛巾，认真地擦手。包裹在毛巾里的那双手骨节分明，永远保持着最洁净的状态。

蓦地，他瞥到镜子里突然出现的慕云飞，一脸欲语还休。

此刻的慕云飞，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对莫绝留下男孩这件事，竟然超乎寻常地在意。

半晌，他终于问了出来。

莫绝继续手里的动作，并没有回答。

男人的脸色随着少年的沉默变得凝重，慕云飞强迫自己不要乱想，但纷乱的思绪令他头疼得厉害。

两人最后来到阳台。莫绝半躺在舒适的软椅上，悠闲地开始晒太阳。

慕云飞看着被阳光笼罩的少年，疑问的目光渐渐变得闪烁。

他不该提出质疑的，尤其是在这个节点上。莫绝对他的处罚还没有下来，他就来撞枪口，太蠢了。

可是一想到那个倍受青睐的男孩，将来可能跟在莫绝身后，取代自己时，他就心里难受。

他知道，神的身旁，从不会缺少追随者。一旦有人犯了错，便可能失去所有。因为他的一切，都是那人赋予的。

莫绝瞧着慕云飞瞬息万变的表情，不觉好笑。一会儿不安抚这家伙，就又开始犯二了。

其实，他对慕云飞的表现，整体来说还是相当满意的。无论是办事能力，还是领导决策，对方都做得尽善尽美，十分符合自己的心意。

就算是将来作为随侍长，水平也将会是内宗所有家族里最顶尖的那批，毕竟是他一手带出来的人。

但是，威廉的那通电话让他有了新的想法。

暗域是时候需要以为一位继承者了，而眼前这位，恰好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有信心，慕云飞在他的手里会有更多的可能。

终于，莫绝开口了。

“有心事？”

“...刚刚是我莽撞了，”慕云飞有点不敢看那道温和的目光。

“不是说要进娱乐圈么，刚好缺个助理，”莫绝语气清淡地解释。

“！！！”慕云飞猛地抬起头来。

他就知道，他该无条件相信莫绝的，对方的决定总是出乎他的意料，却从来没有放弃他的意思。

“那...内宗的处罚决定...”

“让你重新进训练营或者罚堂，无非是在浪费时间，不必理会他们。”

闻言，慕云飞觉得，这已经是莫绝对自己的最高评价了。这么多年来，他真的很少听到对方如此肯定一个人。

但这场刺杀已经永远成了他心中的一根刺，拔不掉除不去，就扎在心底那个位置，时时提醒他曾经的过失。

“这样吧，给你个地方，你去那儿训练几天。”

“打电话给威廉，他会带你去那个地方，”说到后半句，莫绝似乎想象到了威廉焦头烂额的样子，不禁勾起唇角，“如果他脱得了身的话。”

“好的。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走之前我可以提前安排下。”

“不必了，我准备一个人在E国转转。”

慕云飞有些奇怪，他很少有见过莫绝主动提出要出去转转。

“那我快去快回。”

“不着急，给你半个月的时间，”想到那个地方的生存法则，莫绝不禁提醒慕云飞，“一定要完好无损地回来。”

“我会的。”惊喜于莫绝对他的关心，男人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不会辜负少年对他的期望。

后来的事实也的确证明了，慕云飞的确没有让莫绝失望过，不过这已经是后话了。

慕云飞离开的第二天，莫绝便独自走在约里海岸的沙滩上。

清爽的海风带来微咸的气息，炽热散去，海浪一波接着一波，拍打在岸边的沙滩，激起阵阵水花。

四月的约里并不拥挤，只有个别冲浪爱好者还在海上穿梭。他走过长长的海岸线，来到那家以前常去的咖啡店。

咖啡店的生意一直不愠不火，午后的气氛很是安宁，对莫绝来说，向来是发呆的好地方。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点了杯卡布奇诺。

莫绝特殊的加焦糖习惯总能给招待他的侍应生留下深刻的印象，毕竟喝卡布奇诺时，很少有人会喜欢如此甜腻的口味。

“真是有趣啊，这个人跟卡尔斯先生的口味，竟然一模一样。”

“他长得好好看，跟卡尔斯先生相比也毫不逊色呐。”

侍应生们在后台小声地议论着。

“这里是你们可以议论客人的地方么？”店长清冷的声音驱散着好奇的店员们。

这家开了十几年的咖啡店，侍应生换过一茬又一茬。

他们认识经常独自来这里喝咖啡的卡尔斯，却无从知道当年曾与卡尔斯一同前来的白衣少年。

店长远远看着坐在窗边发呆的少年，他想他永远记得那一蓝一白的潇洒身影。

从最开始总是形影不离的两个人，到最后形单影只的一个人，他不知道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连他都觉得有些物是人非。

莫绝的咖啡好了，心性的卡布奇诺摆在他面前，甜美的馨香不觉令人身心舒畅。

很久没有喝过这家的咖啡了呢，他一边品尝一边想着，甜滋滋的味蕾享受顿时让心情变得愉悦，喝到最后连眉梢都飞扬起来。

“吱呀...”卡尔斯一如既往在这个时间段，推开了咖啡店的大门。

男人穿着浅蓝色外套，白色的休闲长裤竟也被穿出优雅的感觉。

他像往常一样来到吧台，点了杯卡布奇诺，然后朝常坐的位置走去。

那个座位今天似乎被人占去了，卡尔斯望着那抹白色背影，眉头不悦地皱起。

帮内再棘手的事情，都没有此时的位置被占让他心情更不快，那可是他和绝的专属座位。

以往店长总会预先为他空出那个位置，今天是怎么回事？

蔚蓝色的眼睛隐约有怒气在聚集，蓦地，少年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