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后的意识里只留下了徐六爷的一声怒吼，还有宋若水的哭。

多吉一直等到楼上动静停歇之后才跑上楼，看到徐乐天跟宋若水晕倒在地，而跟着徐乐天一起来的中年男人浑身是血，不知死活。

他慌忙推开隔壁房间，说：“我按你说的做了，我奶奶呢？”

房间里站着一个瘦削的人，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怪异的眼，瞳仁颜色，浅得发蓝。

刚才看到徐乐天多吉就觉得奇怪了，这男人身上的衣服怎么跟徐乐天几乎一样。

一件多吉认不出的大牌套头卫衣，外面披竖条纹针织衫，牛仔裤工装靴。

穿在徐乐天身上是青春逼人，穿在这人身上，说不出的违和。

蓝瞳仁身体一移，多吉看到奶奶躺在佛龛下面。

“阿基（奶奶）！”他赶忙抢上一步，手才碰到奶奶的身体，就感觉后脑受到狠狠的一击。

人高马大的汉子直接向前扑去，脑浆和血液同时飞出。

在闻声醒来睁眼的奶奶眼里，划出一道彩虹。

***

盛无感觉从多吉家再套不出什么话之后，打车赶往烟和村。他手机充了电，给徐乐天拨语音，没有回音。

他打字：“小心，他们好像有什么迷幻类药剂。”

徐乐天的手机收到这消息的时候，人已晕在地上，蓝瞳仁男人把一根钢筋塞进徐乐天手里。

然后他扛起宋若水离开，离开的时候听到狗吠，手不见动，一颗细小的骨头却急速飞出，子弹一般射入狗的脑袋里。

盛无来到多吉家的时候，看到门口围了一堆人，他心猛跳，推开人群冲进房子，一眼看一条狗躺在地板上，脑袋被击碎，脑浆和血液迸溅，涂了满地。

多吉的邻居见盛无向楼上冲，忙喊着拦他。

一直跟在盛无身旁默不作声的徐英男忽然出手，都没看清怎么回事，多吉的邻居大叔已经被拨到旁边去了。

徐英男拉着盛无冲上楼去。

二楼靠楼梯的房间印入眼帘，盛无脑中一瞬空白。

徐乐天倒在一滩血泊之中。

徐英男竟比盛无还冷静几分，他蹲下检查，说：“血不是天哥的……六爷受伤了。”

盛无一瞬间觉得如获大赦，活过来了，宋若水不在，他忙去另一间房，脚步猛止。

他看到一个人，嗯不是，一具尸体。

面色黝黑，头发飞散，眼睛圆睁，棱角分明的俊脸上挂着一道道血痕。衣着跟监控里的男人一模一样，盛无看着他脚上的鞋，桑杰以羡慕的口吻说出来的，从国外带回来的那双球鞋。

盛无走回楼梯口，看到徐英男在对徐六爷施救，已经止血，他抬头说：“盛哥，六爷需要急救。”

盛无拉着徐英男，说：“别动了，等警察来。”

120和警车不分先后进入平静死寂的村庄。十分钟之后徐六爷、徐乐天还有多吉的奶奶全部被担架床抬向救护车。

房间里只剩下两条不再需要急救的生命。

多吉和他的狗。

盛无叫徐英男跟着救护车一起去医院，说：“寸步不要离，不管什么异动直接动手，保护好他们三个。”

徐英男用力点头。

盛无刚见徐英男出手，立刻就知道他的功夫不在徐乐天之下。

他留下来配合警察调查。

警察要口供，他一五一十把他知道的全说了。

从前一晚在藏家乐跟扎西等人起冲突开始，然后到宋若水失踪，他们接到多吉的勒索电话。

再到他们分成两拨，一拨到多吉所说的交易地址来换宋若水，另一拨到多吉家里查看。

最后到他们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一切。

他没有做出任何猜测，不带任何主观色彩，不评判不隐瞒，所有事实全部都以最客观的方式陈述出来。

他现在有点没办法思考。所以是徐乐天杀了这一人一狗吗？

宋若水呢？

整栋房子都搜过了，没见到宋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