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蒙蒙的黑影瞬移到空性眼前，说：“大师，我是獬，以人心中最隐秘的秘密为食，是你的秘密吸引我来的。”

“老僧没有秘密。”

“呵呵……死于汝手，感念汝恩，清算汝仇，旧梦重提，为爷奏一曲，莲花落。”

空性原本一脸的无我，突然之间惊恐闪过，徐乐天捏着嗓子说的那一句，是他从书里背来的。他其实顶讨厌看文艺作品，但是为了锻造他的记忆，徐老爷子没少干丧心病狂的事，其中一间就是让他背书，各种佶屈聱牙的。

所以后来逼得他，自打从徐老爷子那毕业之后，一页书都没翻过。

但毕竟是童子功，都记下来了，旧时乞讨是门技术活，又唱又念又夸又祝，才能讨得欢心，乞来赏钱。

莲花落正是乞丐们唱曲的一项重要载体。

空性一听就知道，盲女来找他了。他本来就心里有鬼，徐乐天这么一挑，很容易无限放大，他盘腿坐着，腿很有些发软，说：“施主，我已为你抄写三百遍往生咒，度你归西方极乐。”

“可惜佛祖不收啊，”徐乐天掐出一把唱戏嗓，“你身上背着我的血海深仇，不了，我的煞气不灭，如何进入净土？悬在城墙血流净，是大师您教给他们的吧，唯有此种死法，我的灵才能随同肉身而散，如同从未存在……”

空性眼睛一闭，开始念经。

徐乐天悄悄跟盛无说：“书到用时方恨少！我装神弄鬼的台词都特么倒完了，你提供一点啊！”

盛无皱眉：“你不就是这么自杀的吗？”他拿起徐乐天的手腕，“血流干，灵会随着一起消亡？”

“开玩笑，那所有失血过多的人都保不住灵了。还得有些什么操作，我也不清楚，回去问老爷子。”徐乐天说着从盛无衣服口袋里掏出那个小琵琶，用指甲抠了几下。

盛无：“哎呀。”耳朵死了。

徐乐天就这么不成曲调地锯着木头，叫盛无带他瞬移到空性眼前，说：“你的佛要是看见你做的事，真的会保佑你吗？”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扯淡！你悔过自新就成了佛，人家兢兢业业一辈子做好人的那些人呢？被你出卖的人呢？你别自我安慰了你佛不会原谅你的！”

空性继续念佛，嗡嗡的经声，挡住所有的攻击，他根本不在意徐乐天说什么，躲进小楼成一统。

徐乐天气，要吓唬他也没达成，空性缩进自我保护的壳里，要把他拽出来也不容易。

他诅咒空性：“和尚，你等着下地狱吧。”

盛无看徐乐天张牙舞爪的没一点杀伤力，拉了把他，放柔了声音说：“你不知道我是谁，也许可以安慰自己说我们是你的心魔，但事实上，

我是地藏本愿……众生度尽，反证菩提，地狱未空，势不成佛……”

徐乐天惊讶地看着盛无，他穿着洁白僧袍，垂眼望着地面，念着浑厚经文，空性全身一颤。

“十八层地狱至今未空，有许多像你这样一念之差做了恶的灵，日日受苦刑煎熬，你会被丢进磨盘里碾，碾成血肉，一遍又一遍，永无止境。即便你一生修建佛寺、铸造佛像，也一样无法洗去罪孽。”

空性已经年老近死，这样的未来对他来说，就是最可怕的诅咒，他曾想过千万次，以为有了那些形式上虔诚的供奉，就会得到原谅。

现在菩萨说，他将在地狱往复他的惩罚，永世不得超生。

他这才真正害怕起来。

“走吧，去圆通寺，回到你罪恶的本源，做最后一次赎罪，用你的肉身，清洗你的恶。”

空性呆了许久，合十双手对盛无的方向拜了一拜。

盛无带着徐乐天赶往圆通寺，加快时间流速，果然见藏回到圆通寺的时候，空性在那里等着他。

见藏挥动辟地，将空性斩首。

徐乐天说：“那你说见藏造了这么多杀孽，以后是不是也得在地狱里熬？”

盛无不可思议看着徐乐天，徐乐天皱眉：“干吗我说得不对吗？”

盛无忍不住笑，拉过徐乐天在他唇上亲了亲，说：“你这么这么可爱？我们现在是在见藏的梦里，我不是为了完成任务恐吓那老和尚吗，真实世界里哪儿来的十八层地狱？”

“我老忘！”徐乐天懊恼，“我太入戏了，啊你刚才又什么地藏又什么本愿的，头头是道啊。”

“别的没有，旁门左道多的是，”盛无好笑，“你以为那老和尚是真心来赎罪的？他还不是因为自己的利益也受到了侵犯，才愿意承认自己的恶。他心甘情愿被见藏杀，完全是为了换一张离苦得乐通往乐土的门票。”

“哎！我们从这个古风故事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