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气散是千年难得的药材所制……” 那人说得有些发梗，“你就算用，也该跟我们打声招呼——”</p>
“别说了。” 方才那老者打断他，静了半晌，目光落在素容的身上，“你用得没有错，可当时你并不知道素槿害死常公子，你知道的，不过是他迫害遥溪。你从宗庙里取出化气散是在拷问彩衣之前，之所以能下此狠手，凭的不过是对遥溪没有理由的相信。”</p>
素容不说话。</p>
“你信他也没什么，可当时不管是不是关乎柳叶坞的未来，你都会用化气散，是不是？”</p>
素容依旧不出声。</p>
“素容，你用化气散没什么，想救人也没什么，只是你做事的初心，却与祖训不同。” 老者走到他的身边，沉吟许久，以别人听不见的声音道，“昨天传出一件事，听说一个男子在闹市里以妖术杀了二十多个人，僵持之际，柳叶坞的家主将他接走。可有此事？”</p>
“不知。”</p>
“你可知此事的厉害？”</p>
素容抬眸看着他。</p>
“……你过来说话。”</p>
素容随着他走进后院，门关上，老人垂首而望：“商沉天生媚骨，是不是？”</p>
“…………”</p>
“媚骨之人，自古便少有人能活过三十，你可知为什么？”</p>
素容不语。</p>
“争抢、折磨、囚禁……受不住最后自尽的也有。即便能活下来，也要背一世的骂名。”</p>
“…………”</p>
“你若真想让他安然无恙，只凭御虚道远远不够。今后你要做什么，如何决策，都是你自己说了算。我言尽于此，你回去好好想想吧。”</p>
素容许久没有出声，低头行礼，转过身去，慢慢地朝院门外而行。不知不觉地走了许久，回到院门之前，天色已经暗下来，素容推门而入，只见商沉一身白衣站在树下，正垂首抚着桌上的古琴。</p>
素容的心头涌动，眼前的景象不知不觉地重叠。</p>
【素容过来，教你弹琴。】</p>
【手都破皮了，来我给你上药。】</p>
【别睡觉了，今晚我们弹一夜的琴。】</p>
素容走到他的身边，手忍不住轻轻抚上他的颈项：“师尊。”</p>
商沉的喉咙微有些干，微一侧身，往旁边退一步，哑声道：“别胡闹。”</p>
“没胡闹，想——”</p>
商沉垂着脸：“刚才见柳叶坞的长辈，说了什么？”</p>
“没说什么。”</p>
素容低着头半晌不出声，手指轻轻拨弄古琴上的琴弦，低声道：“师尊似乎不太想跟我说话。”</p>
“……没有的事。”</p>
“师尊沐浴了么？”</p>
“还没……水已经好了，我这就去。”</p>
“师尊……” 素容又走上前，离他不过半尺，轻轻揽住他的腰，“你最近身体不适，我帮你搓搓——”</p>
商沉只觉得身体发抖，又推开他后退一步：“不必了，我自己搓背就是，容公子刚从外面回来，不如在院里休息片刻。”</p>
“……嗯。”</p>
草草地扑了扑水，香气浓郁，把一池的水也染了。商沉用冷水扑脸，知道已经快压不住，狠狠地把头发和身体擦了又擦，披上衣服走出来。</p>
素容正在树下抚琴，一见他从沐浴房里出现，抬眼看着他。</p>
院子里早已经一个仆役也没有，院门紧闭。商沉轻咬嘴唇，脸上火辣，低着头一声不出地走进房里，进屋时只听见院里的琴音止住，不轻不重地脚步声随后而来，身后的房门轻轻关上。</p>
“师尊……” 素容微哑的声音近在咫尺，“难受了么？”</p>
商沉垂着脸不出声，被人轻轻地把身体掰过来。</p>
“师尊……”</p>
“……我想去一趟阴山。”</p>
“阴山？”</p>
“是……” 商沉默不作声片刻，“我猜……阴山就是当年素槿和清溪同住的地方，素槿哪里都不要，也不会不要阴山。”</p>
“你觉得素槿在阴山？”</p>
“不知道……” 商沉深吸口气，“清溪是素槿的软肋，要引出素槿，必得去阴山。”</p>
“我跟你一起去。”</p>
“嗯。”</p>
商沉走到床边，身体又忍不住微微发抖，低着头：“大敌当前……你给我导气就是，别做……多余的事。”</p>
“嗯。”</p>
素容把他抱起来压在床上，手指轻轻地抚着他的后颈：“……什么叫做多余的事？”</p>
商沉只觉得真气自后颈徐徐而来，全身如甘霖遍洒，忍不住轻哼出声。素容将他搂紧：“今晚为什么不让我给你搓背？”</p>
“胡说……八道。” 商沉低着头，声音暗哑。</p>
他抚着商沉的下巴：“师尊到底怕什么？”</p>
商沉的脸埋在他的颈上，轻轻地低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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