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天下分,星斗现(2/2)

在他言出便走上前的董先生顺着他所指方向一一看去,深思一番:“此星兆莫非是有所暗示?”万俟兄颔首道:“嗯,这东方第一颗星二十年来一直晦暗,未曾有过光彩。至于北斗七星更从未在天黑之前有所影像。”

董先生似有顿悟:“莫非有明主降于人间,这七星则是代表辅佐明主之人。”万俟兄微蹙眉:“董先生一语中的,只是这明主尚不知是何人。”

董先生道:“如今天下分方六国,东良不必多言,南信的司囊举义时慷慨激昂,划分天下后,不再哀思百姓。邵国的邵建怀与卢国的徐安周也都各是自私之人,当皇帝不过是为荣华富贵,贪图享乐。”

言及此,他侧过身踱步言道:“而那占据昳攘九城的晋王听说还是洪禛的外甥,真是好外甥啊,趁火打劫的本事不逊于其余将侯。”目光一直在董先生身上的万俟兄轻笑一声:“这一说下来,只剩一位了。”

董先生摇了摇手:“这最后一人绝非明主,尤明烨与东良的操正仁一般无二。”万俟兄微移两步:“真是多嘴多舌了,天下何有明主,何于明灭,与我等何干?反正战来战去也战不到我这僻远的千舆岛,哎,杞人忧天了。”

一声叹息落下,那已经来回将饭菜放好的霏云唤道:“董先生,请用膳。”对着万俟兄道:“老头子,吃饭吧。”董先生边笑边走向桌边:“老头子,请吧。”万俟兄大笑两声:“是哦,老头子得吃饭了。”

三人就坐,霏云拿起碗筷:“你们刚刚在说什么明主、邵国、只顾享乐的。”万俟兄问道:“嗯?你怎么听到的?你不是才端着饭菜出来的吗?”霏云回道:“我都进出两回了,是你们谈的太投入没注意到我。”

先吃下一筷子菜的董先生道:“霏云啊,你怎么看待如今天下的局势?”霏云道:“我?懒得看,不过就是百姓水深火热就是了。”张口正要送进一口饭的万俟兄突又缩回木筷:“对了,董先生,适才我曾听到晋王是洪禛的外甥?”

他边吃边颔首,万俟兄追问:“那他反洪禛有何意义,不为皇也是王公伯侯,一样乐得逍遥自在啊。”董先生咽下一口饭:“我饿得前胸贴后背,你能不能吃完再问。”万俟兄点点头:“好好好。”

此刻,那刺杀阉官之人出现在闹市之中。买了馒头,他一路走去,满眼尽是晁展父子的画影图形。自然不必多问,是通缉令。男子加快脚步,拐了四五道弯不知去向。待到身影再现时,人已身在一座因战事而破损荒芜的道观前。

进得观中,将馒头递于晁蚨,晁蚨顺手给了身边的小丫鬟:“映斓,拿给大家吃。”映斓应着晁蚨转身走向晁展与夫人。晁蚨拉着男子来至道观的前院回廊:“亓萚,外面的情形怎么样?”

亓萚有心瞧一眼身后,确定无人方才开口:“将军……”刚唤出口,晁蚨打断:“跟你说了,不要再这么称呼。”他心中亦是一惊,微颔首道:“是,大哥。现在满大街都是你和老爷的缉捕令,我们要出城可能没那么容易。”

晁蚨重叹一气:“其实你和兄弟们要带我娘他们走倒是没问题,只有我和爹。”亓萚眉间凝结着愁绪:“大哥,我们要不要去求一下鲁大人?”

他缓缓一摇头:“还是不了,鲁大人已经救过爹一次,我不想再麻烦他,免得连累他。”言及此,身后传来映斓的唤声:“公子。”他转身而来:“什么事?”

映斓递出两个馒头:“你和亓大哥还没吃呢。”两人相望,拿过她手中的馒头。恰时,屋内传来夫人与一位家仆急切的高唤:“老爷,老爷……”

丢下手中馒头的晁蚨狂奔而去,亓萚、映斓疾步跟随。来到的晁蚨蹲下身一见晁展双眼上翻,无法呼吸,抬首望向晁夫人:“娘,爹这是噎着了,你快去拿水。”映斓忙不迭从旁应答:“公子,我去我去。”三步两步去得角落里放置的水器旁。

倒了碗水折回的映斓言道:“公子,水来了。”接过碗的晁蚨言道:“爹,快把水喝下去。”捏住他的下颔将水倒进口中。晁展咽下了堵在嗓门眼的馒头,夫人悬着的心落下。

良晌,晁展注视手中的馒头:“噎人的不是馒头。”知他弦外之音,晁蚨与亓萚相望一眼咬牙难言。

夜空璀璨,听完董先生所述,万俟兄道:“原来如此,这位晋王的生母是因洪烜无能屈嫁给徐安周,本想笼络人心,最后却被他活活气死。”董先生道:“没错,以她公主之尊怎能受得了徐安周从早到晚侮及皇家而视她为玩物,有气没气全撒在她头上。”

霏云笑言:“哦?这关系倒是挺微妙,父子各占一方,舅甥成仇?”董先生颔首不言。万俟兄摇了摇头,转头又遥望星空,不禁发出了一声疑问:“嗯?”

董先生与霏云相继问道:“怎么了?”万俟兄唤得二人:“你们看,东方的那颗星移到了东南方向,原本的东方已是黯淡无光。”

细观天象的董先生道:“星斗换移,乃是天下大变之征兆。看来,这明主应是在东南方向。”霏云道:“那辅佐明主的那七颗星呢?”

万俟兄细观一番道:“这倒没有变,只是我在想,这位明主究竟会是何许人也。”霏云眼眸一转:“董先生,你游历四方,见多识广,又从东南方向而来,可曾遇见过老头子口中所说的明主?”

董先生摇头:“我是什么身份,遇到的都只是市井村夫而已,哪有命遇到未来的圣主。”霏云稍一歪头:“这倒未必呀,说不定这位明主就藏在市井之中呢。”

董先生颇有几分喜色:“嗯,承你吉言,若真遇到,那在下必跟随左右,竭毕生之力辅佐此人。”霏云拍掌言道:“先生此话可当得了真?”董先生正容回道:“那还有假。”

霏云调头去问万俟兄:“老头子,你要是能算出这位明主乃是何人,如何寻得,你这下棋的丑事……”余后之音,二人皆晓。董先生指了指霏云笑道:“这丫头,把咱俩全算计进去了。”

万俟兄面泛苦笑:“还不是都怪你,一腔热血的把我也推进坑里。”霏去背过双手:“那你倒是算是不算?”万俟兄无奈道:“如你的愿。”从袖中掏出惯用卜算之物鼋乩子,此物由鼋甲炼制而成,比棋罐略小两圈,中空而上下闭合,八方各有一口。

只见他将鼋乩子置于桌面,在顶部轻扣两下,一小颗明珠从画有乾卦的口里吐出,接着又吐出一颗。董先生问道:“可知内里乾坤?”万俟兄道:“霏云,去拿水与纸来。”应着,霏云速将二物取来。

万俟兄将两颗明珠依照出得鼋乩子的先后顺序放进了水中,浸了许有半盏茶的时间取出再放于纸面。没有斜度的纸面上,明珠自行上下来回移动。董先生瞧了半晌:“这是在写字?”万俟兄伸手压上双唇:“嘘!”

四下安静,唯有纸上发出“沙沙”声。明珠自上而下写完两列字定在原地不动,而那两列字则以水波之形浮于纸上。董先生念道:“一羽飞中天,灵鹿染半垢。”万俟兄道:“这两句藏暗了此人的名讳。”

霏云小声念起:“一羽飞中天,会不会是‘翀’字?”董先生与万俟兄颔首同意,霏云继续解下一句:“灵鹿染半垢,垢可拆成土、后二字。”董先生灵光一闪:“对了,是尘字。”

万俟兄道:“这下好了,天机泄漏了。”与董先生相视而笑。霏云面露微笑:“董先生,你这四方之游变得更加有趣喽。”

董先生边无奈的笑边指着霏云:“你这丫头,三两句把我诓进这么大的一个圈里,这可为难了我四海为家的习性了。”听得他话中大有不愿,霏云问道:“董先生是要反悔吗?”

万俟兄哈哈大笑:“董韔啊董韔,你这一世英名可不要毁在这件事上啊。”董先生万般无奈的摇了摇头:“罢了罢了,万俟兄,依你所卜,这位明主是否值得人去追随?”

万俟兄道:“名字都已经透露给你了,值不值得追随遇到人自然就会知晓喽。”霏云从旁接过一言:“但不知董先生何时动身呐?”董韔出一重气:“何时动身都一样,明主跑不了,我呢,更是跑不了。”三人互望一眼,霏云最为得意。

再看去原本纸上的水波已渐渐淡去,只在纸上留下水痕,万俟兄将两颗明珠从原来吐出的口塞了回去。见他此举,董先生不明:“这纸与明珠?”

万俟兄道:“纸上的水迹干了就没事了,明珠只要按先后顺序从哪个口出再从哪个口进便可,只要不塞错口一切无恙。”董先生默默点头。

翌日,道观里有一方小屋内哭喊声越梁萦绕上空。那被惊醒的晁蚨从铺上窜起飞奔而去,踏进其中,亓萚正抱着晁展的尸首平置于地。看着梁上的草绳,他自然明白晁展是自缢身亡。那对面的墙上一个足有两尺高的血字赫然映入双眸:恨!

晁夫人、映斓、亓萚、还有一名管家皆垂泪而泣。晁夫人与管家轮流哭喊着,映斓流泪的同时还照顾着晁夫人,亓萚下颔抽搐着为晁展抹上未阖的眼帘。晁蚨的双膝渐渐弯曲跪于地面,仰天嘶吼一声后伏地大哭。

不多时,屋门外跪了几十号随亓萚相救晁蚨的男子。亓萚两步来至晁蚨身前,跪拜叩首:“大哥,如今老爷已去,我们必须想办法出城,另择明主,等有朝一日一定要为老爷报仇。”门外的众人纷纷附和。

晁蚨慢慢直起上身:“你说的对,不将东良这帮狗贼严惩殆尽,我晁蚨此生誓不为人。”门外一男子道:“昨日我们在军中听到你丢官罢职的消息后便决定和亓萚来救你继续追随你,今日,我们兄弟依旧义无反顾。”

晁蚨侧头与之相望,眼含情义:“我晁蚨何德何能让诸位兄弟牵挂于心,为了我奔走他乡,朝不保夕。”亓萚再叩一首:“大哥,在我们兄弟心中,你是我们永远的将军。我们军中将士乃至天下百姓谁人不称颂你们是文父将子,国之栋梁。”

门外又有一男子道:“没错,我们愿追随大哥,不想留在那个荒淫无道的昏君身边。”晁蚨道:“你们都起来吧。”自己也随之站起身:“映斓、吴伯,你们照顾好我娘,我和兄弟们去将爹安葬。”晁夫人想是有些精疲力竭,哭喊声也弱下。

映斓与吴伯扶起了伏在晁展身上的晁夫人,映斓一抹眼泪:“夫人,眼下不是伤心的时候,我们得先把老爷安葬。”随着映斓一言,来得六人将晁展的尸首扛在肩上,连一块遮盖全身的素布也没有,更无谈寿衣。

晁蚨就近将其掩埋在道观的后山,亓萚取得观中一块长宽得宜的方木立其为碑。亓萚道:“大哥,本想给老爷找一块石碑,可这间道观实在破败不堪,只找到一个书案还算完整,我就切下案面来用。”

晁蚨拍了拍他的肩:“这种时候哪还能挑三拣四,谢谢你,亓萚。”言罢,他立于碑前刻字。晁夫人上前阻止:“蚨儿,还是不刻了吧。全城都在搜捕你,刻上碑文肯定会被他们发现。”

晁蚨道:“娘,不刻一样会被发现,这里突然多了一座孤坟,搜捕到这里的官兵不会不怀疑。更何况,我让爹就这样枉死也就算了,连碑文也不能刻,岂不是天下之大不孝。”老夫人双泪交流地颔首。

葬了晁展,这一行人就如何出城的问题考究了许久。亓萚道:“大哥,我和弟兄们倒没什么问题,换装成老百姓怎么样都能混出城,夫人、吴伯、映斓都可以,唯独大哥,盘查的人中肯定会安插认识你的人。”

晁蚨踱步思量一番:“这样吧,你们分成几拨出城。亓萚,你和几个兄弟离我娘他们三个近一点好保护。至于我,一个人走,没有别人,我要想逃走也不是难事。”

可急坏了晁夫人:“蚨儿啊,这可不行,你现在是晁家唯一的命根子,又尚未娶妻,你要真是有个三长两短,为娘的恐怕也活不成了。”

晁蚨劝慰道:“娘,我没事的,以我的武功,能困住我的人没有多少。”晁夫人哪里会依从:“万万不可,蚨儿,双拳难敌四手,那些捉拿你的人又不会对你手下留情。你要一个人走,那为娘的就不走了。”晁蚨与亓萚等人面面相觑。

亓萚硬着头皮:“老夫人不必担心,我们兄弟都会散在周围保护大哥的。”晁夫人还是面显忧虑,终敌不过晁蚨一言:“娘,再不走的话,官兵搜捕到这里,我这群无辜的兄弟也要连着遭殃了。”话落下,一行人依照拟定办法换装出发。

来至城门口,身在最前面的亓萚一眼认出了守在左边城门口的士兵身旁之人,心中暗道:果然。心含担忧的亓萚硬着头皮向右边城门口行走,盘查的士兵对照着画像瞧了瞧,大手一挥:“过去。”如此,亓萚与身边几男子安全过了城门。

疏不知,左边城门口的那一人已经认出了他,却并未出声。接着,第二批、第三批、映斓三人皆安全过关,距城门几丈之遥散开静候。尚有晁蚨与剩下的多位兄弟未出城门,已到独自一人的晁蚨,他特意弄了个破竹笠戴在头上。

盘查的士兵言道:“把头抬起来。”晁蚨微微抬首,盘查的士兵对照着图像左瞧右瞧,辄觉有几分相像。为确定疑虑,士兵道:“把头抬高点。”

晁蚨故作抬首假象,突又举起拳头掩上双唇咳嗽,装出沙哑的声音:“这位大哥,我身染风寒,怕抬头的时候咳了您一脸。”士兵的头稍向一边偏离:“把你这破笠给我摘喽。”晁蚨双目徘徊,心中似在准备动手。

出了城的亓萚等人心里有着同样的想法,映斓三人自是心惊肉跳。还有晁蚨身后两旁不远处的几位弟兄们眼角互给一个眼神,手渐渐握紧成拳不敢懈怠的盯着接下来的一幕。

@格格党 . www.599d.com
本站所有的文章、图片、评论等,均由网友发表或上传并维护或收集自网络,属个人行为,与格格党立场无关。
如果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我们将在24小时之内进行处理。任何非本站因素导致的法律后果,本站均不负任何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