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均？”有人在叫他。

林均后知后觉地转过头，旁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书记。他们已经走到疗养院里，林至正在前台登记。

“想什么呢？叫你好几声了。”书记向他温和地笑着，问道。

“姓名学。”林均说。这人也算是个高材生，他的回答应该不奇怪。

书记果然没什么接受障碍，反而露出了然的神色。

“老师的名字很有意思，”他说，“我第一次听到也这么想。”

“有某种避讳吗？”林均问，“规定不能用真名相称这样。”

“这倒不是，”书记失笑道，“都是叫着玩的，比如老六姓陆，正好是老师的第六个学生，所以都叫他老六。”

“那你呢，因为你很有书记气质？”林均问。

书记微笑着摇摇头，“我就叫这个名字，舍予舒，寄信的寄，舒寄。”

林均一时没想到该怎么评价：“……很好的名字。”他照搬江兵的答案道。

“我居北海君南海，寄雁传书谢不能，”书记熟练地背出诗句，“这是我父母给我留的字，我的名字大概就是从这句话里出来的。”

林均微愕：“你是……”

“从小吃公家饭的。”书记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十二岁的时候老师把我从孤儿院带走了，我是他的第二个学生。”

“第一个……是林至？”

“是啊，”书记的神色似乎陷入了回忆，“他很小就跟在老师身边，老师家里有好多给他用的儿童针管，林至小时候身体不太好，兰省的医院很少，每次都去医院太麻烦，老师就自己上手了。”

“你们都是在兰省长大的？”林均问。

“我是兰省的，林至不知道，老师的户籍在白市，也可能是在这里领养林至的。”

“收养有人数限制，他怎么收养你们六个人的？”林均敏锐地发现漏洞，感谢这礼拜的婚姻家庭法。

书记笑了，“你现在还不知道？”

“往事不要再提，”林至走过来，把一张探病卡扔给林均，“你想让他晚节不保进号子吗？”

书记耸耸背，“反正就老六没成年了。”

“他没成年？”林均奇道。

林至挑挑眉，“看不出来吧。”

林均往身后张望了一眼，老六和上次一样没站在人群中，兀自背靠着一根灰秃秃的柱子，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别看了，就是没成年，比你小一岁多呢。”林至在他背后说。

“你快带他上去吧，再晚来不及了。”书记说，“这些人我看着，有事你叫我。”

林均被林至拉着进了电梯，心里缓缓升起疑窦。

来不及？

“少侠为何如此平静？”林至饶有兴致地盯着电梯门上林均的倒影，问道。

“少侠只是善于伪装。”林均抬起眼，向电梯门上的林至答道，“心里紧张死了。”

“不要激动，少侠，”林至说，“你有没有听过一句俗话？早死的人死得早。”

“这句话其实叫早死早超生，”林均走出电梯，回头向林至微微一笑，看不出一点紧张的迹象，“并不适合我，应该送给你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