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青似乎感觉到他的恐惧,一只手包住缙云白的。
缙云白惊呼一声,连忙捂住嘴。
抬起头看了一眼沈天青,弯了弯眼睛回握住沈天青的手。
沈天青的眼睛很清亮,至少当他看着缙云白的时候是这样。
季无忧有些惊愕,他趴在地上,抬头时正对着那对视的二人。
他年少时在秦楼楚馆长大,成年后,又混迹于脂粉之中,这二人对视的情绪太过炽热,即使是一个迟钝如木的人都能感觉出来,更何况还是情场浪子季无忧。
这种眼神,这种感觉。
别人还不知晓,他再明白不过。
“哈哈哈哈哈!没想到啊,没想到!”季无忧还在吐血,却还在笑。
他笑得咳嗽。
沈天青皱眉扫他一眼。
如果他季无忧是魔域的一个无名小卒,也会明白,这个时候,最好的结果就是自杀。
但是他没有去过千年后的魔域,同样,沈天青也不是千百年前无能为力,任人宰割的羔羊。
“没有想到啊!啊哈哈哈哈!”
季无忧一边笑一边摇头。
沈天青倒是不感兴趣这么一个废物点心说什么,毕竟狗嘴里是很难吐出象牙的。
因而,他倒是希望这个东西可以闭嘴。
缙云白一手和沈天青交手相握,咬着另一手手指,好奇一般看向地上的季无忧。
转头,他又看看沈天青,手上轻轻用力,摆了几摆。
那眼神,沈天青还能读不懂吗?
那不就是想知道季无忧想说啥吗!
沈天青撇一眼,冷冷地对季无忧道,“笑什么?”
季无忧口吐血沫,原本还算清秀的面容,现在狰狞不堪,“我笑一个傻子!也懂得走旱路!”
他话刚说出口,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沈天青拔了他的舌头。
他喑哑叫唤,就像一只被拔去毒牙的毒蛇,只能在原地因疼痛而大幅度地扭曲自己的身体。
缙云白还没来得及看到这极度血腥的一幕,就被沈天青一手遮住了双目。
缙云白低低头,他虽然听不懂什么叫做“走旱路”,但是他明显的听出了“傻子”这二字的嘲笑和不屑。
“我不是傻子。”
缙云白委屈地眨眨眼。
缙云白眼睫毛十分修长,忽闪忽闪还带着一点水汽,让沈天青从掌心痒到心脏。
那种感觉,很奇妙!
至少,很长时间了,沈天青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生命的痕迹,游走于骨血之间。
被遮住眼帘的缙云白看不到沈天青的神色。
他委委屈屈咬嘴唇,执拗而又小声道,“我不是傻子。”
沈天青这下子,终于理解,为什么有那戏弄诸侯的四起狼烟。
他的心都要化了。
沈天青伸手,摸了一下自己心口的位置,胸腔里如擂鼓,鼓声震天,让他的指尖都开始剧烈颤动。
这千百年来,独有他一人,享受着无穷寂寞,他如行尸走肉看遍了这万里江山,千里山河。
他阅遍千帆,走马天上人间,没有品过一丝甜意,拥有的只有苦涩。
后来,就只有冷漠和麻木。
现在,他又能够感受到这种又暖又柔和的感觉。
就像是一个孩童,好不容易扑到一只蝴蝶,他想要好好保护它,又不想让蝴蝶飞走。只有死死握住掌心,笨拙地祈求它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