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他是一个只会吟诗作赋的小官，被人当作礼物送给她，做她的面首。

而她，则是受群臣朝拜，手握兵权，精通治国之术，全力辅助弟弟的青虬国长公主。

那时候，即使她已为人妻，她还是不顾一切，大胆地牵着他的手，与他一起穿梭在大街之上，与他一起嬉笑怒骂，与他一起体会寻常百姓般的儿女情长。

樛木还记得，那个上元节，格外的冷，冷得像无数把冰刀扎进他全身的骨头里。

那一晚，灯火通明，满街都挂着奇形异色的灯笼，人们摩肩接踵地挤在街上看花灯。开春后的夜，却忽然飘起雪花。

他站在宫门口，看她远远地朝他走来，她身披雪白的裘衣，脸上堆满幸福的笑容。

她抛开皇家，抛开弟弟，抛开天下和百姓，偷偷溜出来，只为和他一同过这个属于情侣的节日。

那一晚，她们在郊外河中的船上，幸福地依偎在一起，不管天多冷，地多寒，他们抱在一起，就拥有世上最大的温暖。

多幸福啊，可惜一切都是假的，自己亲手葬送了他们的幸福，害她国破家亡，害死她的弟弟，害死她的整个青虬家族，害她丢掉国家，害她愤恨自杀……

今生，她又要嫁人了……

樛木走在溯朝上京城的街上，看那平静的永定河河水。

一百年前，和这样差不都的河面的船上，她和她深情拥吻的时候，他偷了她的兵符。他明明知道她不会水，当她察觉到宫内火光冲天人声喧嚣时，他还是一把将她推入了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