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陈瑛什么也想不起来,连自己怎么晕过去的都不知道。“可能是疼晕了吧。”
陆子籍一听,心里悬着的一块石头落了地。“他真的想不起来了,那太好了。”陆子籍暗喜。毕竟人是他亲手劈昏的,万一人家记仇了可就不太好了。
“军医让我送药过来,你能起来喝吗?”
陈瑛强忍着头晕撑着身子坐了起来,靠在一床被子上歪着头缓了一会儿。怎么回事?不是胸口中箭么?为什么会这么头晕?
陆子籍把药碗递给他,他手抖得厉害,差点把碗摔地上,幸好陆子籍一把接住,只洒了几滴出来。“我喂你喝吧,头晕的厉害就不要乱动了。”他当然知道陈瑛为什么犯晕,那天下手确实是重了一点,可怜陈瑛被劈得失了忆,什么都不知道。心虚的陆令书自然要补偿他,只是不能表现出来,只好对他加倍体贴以抚慰自己内心的罪恶感。
陈瑛歪在榻上一边咽着苦涩的药汁,一边听陆子籍叨叨——
“军医说这箭再往下点你就死在城隍阁了你知道吗!太不会保护自己了!”
“那两个王爷已经让太守把他们押回京城了,我们还得留在这做善后工作。你是没看见啊,那同州城就没有活口了,太惨烈了。”
“你这伤得好好养着,回了岳州别到处乱跑,不然我白天出门善后,晚上回来照顾你,可是要收费的。”
一碗药就在陆子籍的絮絮叨叨中喂完了,陈瑛才终于有机会说话,第一句便是:“收多少?”
陆子籍一愣,好半天才意识到陈瑛在回答他的话。
“睡你的觉!”陆子籍脸涨得通红,头顶都几乎要冒烟了。“不许说话!”
傻子。陈瑛只好在心里默念。这个傻子不知道守了多久,眼睛都红了,还那么有精力叨叨个不停。
安顿陈瑛睡下以后,陆子籍没走,一直坐在床边,支着下巴看他。他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脑子一抽想到的。他等了半天,以为陈瑛睡着了,便大着胆子伸出狼爪子,轻轻地摸了摸他的眉梢,又蹭了蹭他的脸。假如陈瑛醒了,他就说“你脸上有东西”。然而陈瑛没有醒,陆子籍还在偷着乐呢。
什么傻子啊.....动手动脚的。陈瑛原本打算睁眼瞪他装生气,后来想想还是算了。
陈瑛不知道陆子籍真的在边上守了两天两夜,要不是军医把他赶走了,他还能一直守下去,像大树扎根一样死死地定在他身边。陆子籍从没这么煎熬过——现在天气热起来,倘若伤口感染发炎,陈瑛说不定就这么死了。他时不时试一下陈瑛的体温,害怕他一发烧,就永远也醒不过来了。要是他死了,那可怎么办?要是他身中暗毒可怎么办?要是伤口迟迟不好,一拖再拖,最后......陆子籍痛苦地抱住头。他可不想看着陈瑛躺进棺材里,化作一堆白骨,留自己一人在世上独活。他一闭上眼睛,眼前都是陈瑛的一颦一笑,然而这样的容颜却渐渐在风中隐去。他猛地睁开眼——陈瑛还好好地躺着呢,就在他面前。
你可得醒过来啊......陆子籍悄悄地在他耳边说道。
当他看见陈瑛真的醒了过来,没有发烧,好好的躺在那看着他,他别提有多高兴了,就差冲过去抱着他号啕大哭。
现在陈瑛在他面前安睡着,他会醒过来,他会活下去。有了这样的期待,每一天都是值得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