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怎么回事?
“皇上,禁卫那边传话说两个王爷招了。”李旻附在元和帝李广德的耳边说道。他现在已经是内监总领,管着整个皇宫的宫女内监们,又是两朝皇帝的贴身近侍,不知多少人巴结他。
“朕知道了。”李广德淡淡地说了一句。他即位时已近四十岁了,膝下却还只有一个女儿,现在正为着大臣们催选妃子的事情发愁,实在不想去管他那两个讨厌的叔叔。
“皇上要多注意身子。”
“朕知道,谢谢内监。”李广德头也不抬地说道。
“还有一事,那边的东西都清理干净了。”李旻用温柔的声音包裹着内心的寒意,忍着难过在皇帝的耳边又说了一句。
“好。听太守上报,那两个人功劳不小,朕想着什么时候赏他们。”
“皇上英明神武,手下人自然不会差——”
“李旻,没有什么事的话就先退下吧。朕还有公务要办。”
“......是。”李旻从偏殿出去,轻轻地掩上门,在门外侍立。他从没有受过这样的冷遇,先帝在时,端茶倒水按摩揉腿,哪一样不是他在身边服侍着?先帝还满口“爱卿”、“爱卿”地叫,从来没有这么对待过他。当初先帝一病不起,要不是把他叫到床前让他好生照顾自己的儿子,他就随着先帝而去了......没有了那个人,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他为先帝哭了几回,竟让他那个儿子给赶走了,冷冰冰地赶他回去管理内事府,不让他在身边待着。李旻站在秋风中,只觉心里比这秋风还寒。
陈瑛连小姐的阁楼都看过了,依旧什么都没有发现。他从逼仄狭窄的阁楼里下来,没注意最后一级的血迹,差点滑倒,幸好抓住扶手才勉强站稳。他听了一耳朵,觉得刚才地上的声音有点不对劲。他又跺了跺脚,越发觉得这地有问题。他四处找机关,终于在楼梯后头找到了一个隐蔽的开关,就像是武侠话本里写的一样。
他按下开关,地上突然凭空出现了一个缓缓打开的小门,最多能容两人正身通过。陈瑛从石梯走下去,还没走到底就已经闻到了令人窒息的血腥味。他又上去从阁楼里顺了一盏灯下来,摸索着走进地窖。
果然,他在角房里没见到的,在这里都见到了。
他往前走了两步,忽然踩到一块硬物,差点又滑倒在地窖里。他把那硬物捡起来,用灯一照——
兵部尚书周长忠被元和帝秘密叫到琼华殿里,商量六州统军的更替问题。现在的情况是,六州统军没有亲近皇室的,多半都和地方势力有牵连。要这样一群吃里爬外的老东西是没有任何意义的,说不定起兵谋反的就是他们。一来如此,二来他们年纪大了,对国防事务都不大上心,只求自己平安,万一真的打起仗来,他们多半都靠不住,哪能求他们护卫京城?
现在不是有很好的人选么?父皇都已经安排好了,这两个人干干净净的,不用白不用。
“你处理一下手续,朕到时候会跟你说怎么安排的。”
“是。”周长忠磕了头退出来。回到兵部办公厅以后,他立马写了一封短信,叫来手下:“送到内事府总领那里,要快。”
不能,不能让他们得逞。
陈瑛望着那块腰牌,眼前的景象和他脑海里重复了千万遍的记忆重合,包括那个怎么猜也没猜出来的“衛”——
奉天禁衛。这是宫廷禁军,或者说俗称“禁使”的腰牌。
如此说来,那个熟悉的飞镖也能解释得通——禁使专用的飞镖和武器不允许民间私造,就连镖局也不可以。他们公布了禁用样式,陈瑛每次交接货物的时候都要仔细查验,怎么会不知道这个样式就是皇家禁止的那种!
原来......原来这就是仇家,他苦苦找了四年的仇家!他紧紧攥着那块腰牌,攥得手上勒出了血印。他以前的分析果然没错,现在就像是找到了拼图的最后一块一样,什么起复,什么百官宴,什么重用......就连这一次平乱,都在那人的安排之内!
他在地窖站了好久好久,久到他想自己干脆和这群尸体一起待着,直到化为尘土。
地窖真冷。
他收好腰牌,缓缓地走了出去。
“吴推官,小姐楼的地窖里还有四十五具尸体,你让仵作去看看。”陈瑛艰难地说出这句话,便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一脸震惊的吴正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