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层允终是忍无可忍,他派人将我从母亲身边拉开,我拿出刀以死相逼,他们轻易的就夺过我手里的刀,又将我打晕过去。
等我在狭窄的车厢里醒过来,我没有看到母亲,我发了疯的去寻找她的身影。
正这时,我闻到了一股冷烟的气息,那是火焰燃烧木材所发出的气味,不,要更为的独特,隐隐有一种腥浓的腐臭味,闻来有些刺鼻。
我怔在原地,脑子里涌出一个极可怕的念头,他们在烧什麽,这群该死的混蛋到底再烧什麽?!
我跌跌撞撞的从车厢里出来,刺眼的火光照了我一身的红艳色泽,现在是晚上,除了面前烈火,周围一片深沉的漆黑,我什麽都看不到。
大火在我面前燃烧而起,冷烟氤氲在我眼前,绕这火光形成一层望不见得迷域,我的目光逐渐迷失在这大火之中,永远都走不出来。
摇曳的烟火,倒映在我漆黑无质的眼瞳里,我是第一次发觉,原来火光是这麽鲜艳的颜色,好红好红,烧出了彼岸花的色泽,体内流淌的颜色。
我看著燃烧的火焰,灵魂出窍般的愣在原地,眼里一滴泪也滴不下来,我流的泪太多了,泪水干涸了,眼眶里能流出来的只有血。
我对燕层允的恨意在这一刻到达了顶峰,我从来都没有这麽恨过一个人,恨到我心里除了彻骨的恨意,再也没有其他任何的情绪。
而我更加恨的,是我身体里流著他的血液,这种冷酷又无情的血,我发了疯一样的想撕裂我的血管,抽空所有的血,剔除掉属于他的一半骨肉。
这之後,我生了一场大病,浑身病痛,高热不退,我的神识一直陷在梦魇里无法抽离。
梦里是一个房间,屋内所有的器物都淋上了红色的鲜血,所到处都是血淋淋的,浓重妖异的颜色看著极其的恐怖。
这个漆黑的房间里,血雾弥漫,视野里模糊的线条形成扭曲不规整的轮廓,所有的颜色都变成血色。
浓重沉郁的深红,使得屋内的场景,蒙上一层鲜烈的色调,红的诡异。
我看见地面上躺了一个人,那是一个孩子,他一身鲜血染红的衣裳,眼角流著血泪,皮肤苍白如纸。
他的眼睛里是一片漆黑的空洞,死的颜色,没有一丝的生机。
我走过去低头去看,那是我的脸,冰冷僵硬,仿佛已经死去多时,毫无生机。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凝望著他的脸,一时不明白我站著,又怎会躺在地面上?
奇怪的是我一点都不害怕,我处在一种超乎寻常的镇定中,仿若灵魂脱离了□□,感觉不到属於正常人该有的情绪。
我静静地看著自己的脸,凄白的脸色将眼角处缓缓落下的血泪衬的更加鲜红刺目,好似能发出妖异的血光。
我注视了良久,见到自己的嘴唇挣开了一天缝隙,低低的吐出一个声音。
“杀……”
发出的声音极其的细弱浮脆,我只听清一个音节,剩余的话语都被搅碎在浓腻的血雾里。
我仔细的去听,他轻轻的呢喃著什麽话,冰冷的声线中透著残忍。
“杀了他。”
我终於听清楚了。
杀了谁?我心底升起一个疑问。
“杀了他。”
他重复的说著这一句话,狠戾的声音中透著一股子浓稠的阴翳,还有一丝诅咒全世界的恶毒。
“杀了他!”
声音更高了,甚至在这个空荡的房间里产生了的回音。
他平静的脸色卷起一丝波澜,精致的眼角线条隐约抽搐起来,面孔渐慢的扭曲,冰冷无质的眼底浮现血色。
“杀了燕层允!”
他凄厉的声音喊道,仿佛是一个魔鬼。
这句话化成一支箭矢,刺入我的眉心间,钉穿我整个的灵魂,我呆愣在原地。
脑海中一片空白,纯白无暇的空间内出现一扇门,门自动打开,幽暗深邃,弥漫著血色的雾气,形成一片缥缈的混沌,我看到了那一天发生的一切。
我的嘴唇翕动,和他异口同声的喊道:“杀了燕层允。”
对啊!我要杀掉燕层允。
我不会死,我要活下去,我必须要去复仇,我和他只有一个人能活在这个世界上。
我从梦魇中醒来,正确来说,我的本心永远的在梦魇中沉睡。
自那以後,我的身体总是暖不化的冷,寒入骨髓深处,骨骸都是冰冰冷冷的。
什麽是爱,什麽是恨。
已经不重要了,只要杀了燕层允就可以了,这是我活下去唯一的理由。
说来还挺可悲的,我还没有明白母亲说的爱为何物,就先懂得了恨。
恨,很痛苦,比凌迟还要痛上千倍万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