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迅速冷透,冷冽的目光刺痛我的皮肤,我立刻松开了他的手腕。
空气变得僵直起来,紧张之下我竟然拿错了书,看他微变的脸色,我才意识到我此刻的举动无疑像是在恶意嘲讽他。
我立刻又换了一本书,将原先就要送他的书拿了出来,他又只是淡漠的扫了一眼,说了一句不用就离开了。
从他的目光,以及前些天的好奇中,我得出一个结论,其实他很想要看一下,不过却并未接受。
我不是太能理解,他的行为,想要却不接受,渴望却又在拒绝,可能他只是单纯的不想受人恩惠。也可能这一切都是我的臆想,他不接受我的书,只是因为他厌恶我。
一时间,我心头有些沮丧,不自觉的我开始回忆曾经的往事,在记忆中我好似没有得罪他的地方。
我没有寻觅到结果,但却引发了我理智之下的一丝残念,当察觉到在心底发酵的情感,我有些焦虑不安。
一直以来,我很少有情绪波动,自从於小九重逢,我心中产生的波动越来越多了,这是很极其不好的一个现象,我打散这些翻涌的情绪,继续看我的书。
翌日,正午时分,阳光褪去了朝霞的艳色,转为灼眼的冷白,白烈灼目的光芒在视野里晕晃出片片陆离的光斑。
千丝万缕根近乎透明的光线,横斜垂落,眼前的画面凝聚了一层薄薄的玉质光感。
秋季的阳光不似夏季的酷热,不过,当阳光照在我裸露的皮肤上还是会升起轻微的刺痛。
我抬眼看了一眼天色,随即,我下来命令,让车队停下休息片刻。
这些时日每到正午时分,车队都会停下休息一刻钟,少做歇息。
我翻身下马,听完下属每日的汇报,随意吃了一些干粮,正如往常一般要拿出书来看,不过只剩下半盏茶功夫,时间不多了,不够以能让我看完分解一个机关的结构。
意识到这一点,我内心深处暂时被压制的渴望,骤然席卷而来,我几乎无法抑制这种比洪水还要汹涌的渴望。
我将目光移向远处,这是一片岩石,到处都是粗糙的石块,枯燥凝涩的线条,繁多交错的颜色,粗暴的闯进视野中。
白烈的阳光透过云层照耀而来,在岩石深浅不一的颜色上,遗落一层淡淡的朦胧晕光。
他就站在碎光之下,皮肤在光晕中泛著冰质的光,削瘦的身形显得幽冷又沉郁。
凝视著他的身影,我突然觉得今日的太阳很明亮,晃著人眼的灼白。
我长时间的待在千层塔,那里永远都是阴暗且潮湿的环境,这麽明亮的太阳我不经常看到。
我看到他拿著两颗红艳的苹果,走到一旁的岩石低下,被阴影笼罩。
经过长时间的反复思量,我决定走近他,却不靠近他,只静默的看著他。
当他见到我出现在他的面前时,他惬意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而造成他心情不愉快的原因正是我。
我立刻想要消失在他的眼前,但是我的脚根本不受控制,仿若於大地融为一体,让我无法离开。
苹果正在一点点的消失,而他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我心中愈发的不安,不停地警告自己,再看最後一眼,然後,时间过去了半刻钟……
此时休息时间以过,现下我应该去带领车队继续前进,而不是傻站在这里。
我真的很痛恨自己的自制力为何不再高一些,为何差劲到一碰上他,就全部分崩离析。
他吃完了一个苹果,将果核随意的扔在地上,从他瞥过来的厌恶眼神中,不难看出来,他其实更想把果核砸在我脸上。
我知他看不惯我每日冷肃著脸,只不过我性情冷漠,常年以来习惯了面无表情,面对他时更是不知该做出何等的表情,才能让他舒心。
他又拿出一个苹果,啃了一口,他的心神不再放在远处的风景上,墨色琉璃的眸色在眼眶里转来转去,显得心不在焉似的。
我揣测著,他在想些什麽,便见他将苹果递到我的面前,说道:“要吃吗?”
我愣怔住了,呆呆的望著苹果上暖色的缺口,脑海中溺著混乱,像是不知他方才说了什麽。
视野中出现晕晃,眼前鲜红色的缺口好似动了一下,这时,有山风吹过我的面颊,我的目光模糊一瞬,宛若看到了漫天蹁跹的蝴蝶,轻灵中带著绮丽的在我眼前,缭绕飞舞。
视线透过浅薄的羽翼,纷繁的色彩,我的目光落在一片大雪冰封上,那是他雪白色的面孔。
他的眼神盯著我,冷幽幽的眸子里,蕴含了无法言表的蛊惑,浅红的薄唇微的勾起死亡的弧度,使得他冷白的面孔上有一股子妖异感凝聚不散。
凄绝的妖冶自他的眉心散发,他此刻就像一条色彩艳丽的毒蛇,在引诱我吃下禁果。
我的身体紧绷到极致,骨节在僵化,心脏抽动到要停滞,仿佛是处於悬崖边缘的命悬一线。
可能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个选择对我来说意味著什麽,如果我拒绝,我将脱离痛苦获得自由,并且将永生永世陷入深邃的孤寂中,我不可能再为另外一个人动心。
如果我接受,毫无疑问我会下地狱,地狱深处是永远都无法摆脱的深邃痛苦。
是冰冷的孤寂还是黑暗的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