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随着念声,第二下木杖打了下来。
然后是第三下,第四下,第五下!
赵承安下意识的看向旁边,负责江城那边的人已经让开,露出同样趴姿,露出一片莹白的江城。
江城也在差不多同时向他看来。
赵承安撑起个笑容,点了点头。
“六!”
江城已经从凳子上起身。
赵承安又低下头,死死的咬牙撑了一口气,额头爆出鼓鼓的青筋,脸色开始涨到通红。
“七!”
赵承安终于忍不住轻轻哼出一丝粗重的鼻息,眨掉了眼中的水汽,更加用力的咬紧了牙。
10个板子,说快也快,似乎没一会儿就结束了,可赵承安又偏偏觉得似乎那一瞬间又漫长无边。
“怎么样?”声音喑哑,江城先一步蹭过来扶住了他。
“没事儿。”赵承安松了口气,只觉臀骨间一阵**辣的涩痛,他却不得不在江城的支撑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估计是觉得内疚比他少挨了几板子,江城竟然主动伺候他提了裤子。
赵承安受宠若惊,又尴尬别扭。
过了最初的那一阵,疼痛有所缓解,赵承安和江城扶着离开了。
等出了刑堂,亲兵并没有如刚才所言,送他们回去,而是径自离开了。
回到营房的时候,集合鼓已经敲了一半,不少人从他们身边走过赶着去集合,等他们走回营房的时候,房里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
“你怎么样。”江城扶着赵承安小心翼翼的在炕边坐下,不放心的问道。
“真没事。”赵承安微微撑了撑身子,此时痛劲已经下去了许多,不走动不碰触的话,已经不怎么疼了。
就是这么压着,感觉从肉里的有钝刀磨着,赵承安的包袱里有药,是他爹花钱求了大夫给配的,只是不知道那药摸屁股上管用不了。
另外就是可伤在这里,他又不好看见,更不好让别人看见,抹药有点不方便了。
“让我看看。”
江城的屁股也疼,可是毕竟只有五下,这会儿除了走动,已经没有多少不适,比起刚才已经红肿了一片的赵承安,他这点疼真没什么。
他比较担心的是赵承安,“让我看看。”
“什么?”
“屁股。”
江城现在炕边,赵承安坐在炕沿,江城就在他身边,居高临下的,皱着眉,说要看他的屁股。
赵承安的脸轰的红了个透。
“我看看你伤的重不重。”江城难得的耐着性子,话都比平日里多了。
“我没事,真没事,就10板子而已!休息休息就缓过来了。”赵承安抗拒道,“你别担心了,对了我还没问你呢,你没事儿吧?”
“没有。”江城摇头,望着赵承安的目光染上了迟疑,“你真的没事?有事就说,我这里有药,你……”
“放心吧,我真的真的没事!”
赵承安说的斩钉截铁,信誓旦旦。
可就是这么信誓旦旦说自己没事儿的赵承安,当天晚上便发起了高烧。
彼时酒子任刚从方文彦那里,拿了给赵承安的金疮药回来。
“小安还在睡么?”酒子任小声问道。
房里的人都还没睡,却也纷纷放低了声音,以防吵醒睡着的赵承安和江城。
“没呢,吃了晚饭到现在一直没醒。”丁高看了眼赵承安,又看了眼江城,“到时江城刚才醒了一会儿,见承安还在睡也跟着又睡了。”
酒子任点点头,天知道他一上午没见到赵承安和江城两人,中午一回营房才知道他们被打罚了有多担心。
幸好只是小惩大诫,10板子应该很快就会好了。
酒子任心想,他以后还是看着点他俩吧,本来以为江城是个稳重的,哪想都不带让人省心的。
酒子任想着方文彦给的金疮药,应该比起赵承安50文钱买的要好的多,便上了炕,隔着被子小心推了推趴睡的赵承安。
“小安?小安,醒醒,我帮你换药。”
赵承安睡着,觉得浑身僵沉沉的,又酸酸的,耳边似乎有什么窸窸窣窣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响起,若有若无。
他想睁开眼,却好像丧失了对身体的控制,只能任凭一股一股的困意和酸涩一遍一遍的冲刷着身体。
似乎有人在他耳边喊着他的名字,声音熟悉,他却想不起来。
赵承安感觉到有人推了推他,力道很轻,他挣扎着想要给他回应,却怎么都无法移动。
“小安,小安?”
酒子任担心的加重了一分力道,他总觉得赵承安这样要出问题的。
赵承安侧靠在枕头上,被长发微微遮住的脸随着他的推搡动了动。
“小安?”酒子任目不转睛的顶着赵承安,他怎么觉得对方的脸好像红红的。
酒子任抬手碰了碰他的脸侧。
“小安!醒醒,小安!”酒子任控制不住的大声唤到。
察觉他的失态,整个屋子的人都看了过来,“怎么了?酒哥,小安怎么了?”
王玉山离他们最近,率先从炕上移了过来。
“发烧了。”酒子任紧了紧拳头,咬牙道,“我去找人帮忙。”说罢就一溜烟跑了出去。
偌大的军营,他认识又或许能帮的上忙的,酒子任绞尽脑汁也只有一个方文彦,想着刚才方文彦给他的药,酒子任便直奔了他的营账而去。
一番折腾,赵承安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晌午。
他醒来的时候酒子任和江城就跪坐在他旁边。
“你醒了。”江城的声音依旧有些低哑,看到他醒来,狠狠松了口气。
“怎么了?我睡了多久。”
刚刚醒来的赵承安还有些迷糊,他看了看外面还亮着的天色,感觉到肚子里空荡荡的感觉,问道,“是到饭点了么?”
江城愣了一下,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无奈苦笑着的指了指他。
???
“还知道惦记吃,看来是没烧傻。”江城道。
你才……
烧傻?
赵承安一脸疑惑。
“你都睡了一天半了,你昨天夜里起了热,”酒子任看不下去,凑过来道,“热的烫手,多亏了方校官帮忙,要不非烧成傻子不可。”
赵承安这会也癔症了过来,想起之前似睡非睡间的难受劲儿,原来是发烧了,怪不得那样难受呢。
“你去给承安端点热饭吧。”江城向酒子任道,“这会儿灶上应该还有菜粥。”
“好,那你看着他,一会儿把药喝了。”酒子任说着就下了床,掀了帘子便出去了。
赵承安这才看见床边放着的瓷碗,和碗里黑黝黝的药汤。
“……”
“其实我已经好了。”赵承安哑着嗓子。
江城端了碗用勺子搅了搅,发出磨擦的呲呲沙声,“承安,谢谢你。”
“之前,是我连累了你。”江城垂着眼,又道。
“我江城,欠了你。”
“……”
什么连累不连累的,不就是喝个药么,至不至于。
赵承安别扭了一下,接了他手里的碗,一股介于酸腐和腥臭之间的混合味道扑鼻而来。
赵承安刷的扭曲了脸,屏息凝气,憋着一口气沉丹田,闭了眼,抬手端到了自己的嘴边。
咕咚,咕咚……
一碗黑汁引尽,赵承安脸已经皱巴成一团,真的真的太难喝了。
江城接过药碗,递给赵承安另一个瓷碗,“喝点水压一压。”
赵承安接过便是三两口一阵的牛饮,等嘴里的苦味终于散尽后,他已经热出了一身薄汗。
“我怎么会发烧?”赵承安放下碗,他还记得自己挨打后的下午吃晚饭还好好的,碗里难得翻出两块大肉都被他一口吃了,完全没想到仅仅是十个板子,就烧了?还烧到人都迷糊的地步。
江城没说话,推着他躺下,给他掖了掖被子,“发发汗吧。”
赵承安想了想,“啊,我想起来了,估计是因为我穿的薄了。”
他忽然想起,昨天为了运动方便,穿的确实有些单薄了,“之前在郝都尉帐前,我都冻僵了,鼻涕一管一管往下划拉。”
“估计就是那会儿受了寒吧。”
再加上之后挨了顿打,又吹了一路的冷风,回来后也没喝口热水泡个热脚,寒气在体内,怪不得发烧了。
这话赵承安没说,可是聪明如江城哪有不懂的。
但是不论如何,他都欠了他的。
江城笑了笑,春风十里的那种,温柔又循循善诱,“我帮你上药吧。”
“???”
上什么药?
刚从发烧分析中回过神来,下半截的被子已经被撩起了一截。
“这药是那位方校官给的。”江城拿了一旁小小的陶瓷罐子,打开了红封。
一股混合着浅浅药气的清香氤氲开来,勾了一瞬赵承安的心神。
“据说很好用。”江城又道,这会儿已经撩开了赵承安下半截的被子,一手已经拽在了他的裤边。
赵承安感觉到那股子拉扯他里裤的力道,整个人都惊了,危难中,一把拽住了裤子。
随即反应过来他说的上药是什么意思。
“不用了!”赵承安哑着嗓子,半是凄厉的嚎了一声,悻悻的笑,“我一会儿自己上药就好了。”
“你确定?”江城挑眉,“你伤在屁股。”
“我还是酒子任,你选一个。”
江城想了想,妥协的给出赵承安一个选择。
然而,他谁也不想选啊!
赵承安无语,他看起来也没有多娇弱啊,怎么就这么护着他呢?
“二选一。”江城一眼了然赵承安想要跑路的想法。
“……”
好像是在哪里听说过,“生活如果不能反抗,就选择躺在床上。”
赵承安犹豫了一秒,比起酒子任的心黑手黑,江城看起来软和一点。
“你来吧。”
赵承安伤的不算重,也不算轻,行刑的人没有下死手,也没有太留情。
比起五板子的江城,赵承安的屁股看起来有点凄惨。
大片交错的青紫瘀痕,看起来触目惊心。
赵承安使劲回头看了一眼,扫到了那惨兮兮的臀肉造型。
江城挖了一块儿清新的药膏,大手就照着目标压了下去。
不得不说方文彦送的药膏效果是真的好,当然也不排除赵承安本就伤的不重。
反正挨了板子的第三天的时候,赵承安已经可以像江城那般下床走动无碍了。
而这时,已经是大年三十。
比起热闹的小年祭灶,将连放三天假的年三十,要更加的火热。
不仅火热,还很隆重。
赵承安看着江城和丁高贴窗花,时不时的点评两句,丁高剪的好看,江城你贴糊了之类。
营房的其他人被喊出去帮忙了,房里现在就他们三个人。
赵承安负责搅浆糊防止凝固,江城负责贴,丁高则坐在旁边提供窗花。
红纸是王玉山去领的,窗花是丁高剪的,浆糊是营地厨房里取的。
赵承安这两天看着训练之余忙忙碌碌的大家伙,油生一股被组织排除在外的落寞感。
也不知是不是感应到了赵承安不合群的失落,李宝弟风风火火的从外面跑了进来。
“你们在这啊,太好了。”李宝弟一进来就朝三人道。
“怎么了?”丁高坐在炕上,手里还拿着剪子,一挽一挽的。
“酒歌和山哥让你们商量个事。”李宝弟气喘吁吁的传花。
“营里让每个帐里出两个才艺,今天一个明天一个。”
“才艺?”赵承安觉得这个东西似乎听着有点耳熟。
“对,花神节,乞巧节的那种即兴节目,就是要全军同乐,每个帐里,都得表演,可以写诗可以奏乐。”
“古代版联欢晚会么这是。”赵承安小声嘟囔了一句,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难道高层里有老乡么?
丁高的着重点则和他全然不同,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看向赵承安和江城,他们账里,就他俩断文识字,是认真读过书的人,“写诗?奏乐?”丁高睁大了眼,“你们会么?”
江城和赵承安摇头,不发一言,直勾勾的看着丁高。
丁高被瞅的心慌,颤巍巍的举了举手里还挂着红纸的剪子,“我只会剪窗花,这个不行吧?”
其实也不是不行,赵承安的眼中透露出这样了信息。
眼瞅着丁高露出要哭的神情,李宝弟倒了碗水,歇足了气儿才继续道,
“酒歌说,让承安兄弟代表咱们出一个。”
“我?”凭什么?
“嗯!”李宝弟老老实实传话,“酒歌说他听过你哼小曲,挺好听的,到时候今天晚上你上去唱个曲,明天的时候可以全帐打一套拳。这样就够两个节目了。”
“……”
“……”
“承安原来会唱曲?”丁高新奇的看了过来。
不,我不会。
但是我可以跳段芭蕾。
如果可以不被烧死的话。
赵承安抽着嘴角,翻了个白眼。
作者有话要说:赵·没才艺·承安:我敢跳你们敢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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