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承安抿了抿唇,“我去将郜云飞和徐则林的尸骨殓了回来。”
程平遥默了一会儿才嗯了一声,“去吧,将他们安葬吧。”
赵承安闷闷的点了点头,哑着嗓子念道,“我知道。”随即又纠结不放心的抬头看他。
“去吧。”
赵承安这才真的起身走向洞外。
却原来,清晨赵承安精神堪堪放松之际,便听到了洞外传来踢踏的马蹄声,起初他也惊了一跳,唯恐是追来的敌军,后来确实分辨出这是单匹的马蹄声,握着武器出洞探望,才发现,那马蹄声,不是敌军,而是程平遥走失的坐骑。
彼时他已经为自己包扎好了伤口,看见马儿后,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回去收殓徐则林和郜云飞的尸体...
彼时程平遥的呼吸已经平稳,正沉沉的睡着,赵承安几经纠结,安顿好山洞里的一切,又从外面小心的用雪封上了洞口,抹去了周围的痕迹,便急急驾马赶回了之前的雪原。
等他到时,正有秃鹫低低的盘旋着,似乎随时都要俯身冲向徐则林的尸骨。
那一刻莫名的悲愤,驱使着他几乎是暴怒的驾马上前驱赶,等他终于收敛了徐则林和郜云飞的尸体,将他们放在马背上,用腰带系紧,那秃鹫也依旧不死心的在空中来回的盘旋着,许久才散去。
赵承安不敢走远,就捡了洞口不远处的山脚,为他们亲手刨了个坑。冻的僵硬的土地极难挖掘,赵承安都能感觉到肩膀处用力牵扯出的温热。可赵承安吭也没吭一声,坚持着挖了个足以躺进两人的大坑。
“刘成我没找到,还好,赶得及抢下你们两个。”
“我听人说这牙山,天暖的时候狠好看。”
“这里离陵城关不远,你们在这儿,还能看到我们的边关。”
“等,等将来,等将来我们赶走了陇焰人,将他们远远的赶出北地,你们也能看见。”
“看着我给你们报仇。”
赵承安吸了吸鼻子,将他们拖下坑,并排放在一起,“我没法找回崔海了,你们别怪我。”
“等将来,我再来将你们移回大禹...”赵承安抹了把脸,推下了第一拢土,然后一边抽泣哽咽着,一边将他们渐渐埋进冷硬的黑土里。
程平遥在他挖坑的时候撑着枪杆走了过来,沉默的看着赵承安絮絮叨叨的挖坑,然后将他们一层一层的掩埋,最终只剩下一拢掩饰过后,不甚显眼的坟包。
不细看,甚至与周围的山地一般。
“走吧。”程平遥淡声道,说着已经转身。
“嗯。”携着颤抖的哭腔,赵承安跪在地上碰碰的叩了两个头,随后胡乱的用脏兮兮的袖子抹了把脸,起身跟上了程平遥。
“将军...”仍旧是带着泣音的声音。
“嗯。”
“我们会赢的,对不对?”他道,“我,我答应了他们,我们一定会赢的,是不是。”
“嗯。”程平遥依然淡声的应着,却无端的满是郑重。
“会的,我们一定会赢的。”
相比外面的寒风凛冽,山洞中隔绝了风,显得格外的暖和。
回到山洞,小心的掩好了洞口,赵承安挨着程平遥坐下,有些神思不属的仓皇,还有控制不住的隐忍失败后的悲恸。
两个人旁边放着行军的干粮,可是此时,谁也没有心情吃。
赵承安哭的那样小心翼翼,带着憋不住失败后依然努力的隐忍。
饶是见惯了生死的程平遥,也觉得心头沉甸甸的发痛。
“哭吧。”这一刻他像是一个长辈似的,望着自家已经长大却还犹是个孩子的晚辈。
他揽着他,让他依在他的腿上,就如所有的父母师长那样,宽和的包容的的对他说,“哭吧。”
“这次哭完,以后就不要再哭了。”
他轻拢着他被风吹的脏乱的发髻,“只哭这一次。”
嗯嗯!嗯!
赵承安哭着,躺在他腿上佝偻蜷缩着身子,胡乱的嗯嗯着点头,眼泪顷刻出闸,再也没有丝毫的隐忍,身子因竭力而颤抖,又因竭力的哭嚎而力竭...
他从没有哭的这么肆意过,像是将所有挤压在心底的难过悲怆,过往悉数的委屈和伤痛,一下次都倾泻了出来。
带着幼崽还巢的呜鸣。
赵承安是在程平遥的怀中哭着睡着的,在他意识朦胧的时候,只记得耳边似有一声含在胸口的叹息。
程平遥半靠着山壁,目光愣愣的看向窝在他腿边,连睡梦中都忍不住抽动的赵承安,思绪不知道飘向了哪里。
或许已经飞回了陵城,飞回了大禹,飞回了那些年少轻狂,鲜衣怒马,不知天高地厚,不曾明了生死悲喜的过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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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过这一回,以后再也不要哭了。
圣诞节快乐!大家都活着呢...(逐渐变态的笑容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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