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弃什么?放弃当个正常人?”
“这什么邪门地儿!”
温君玥抱怨一句,顺势一屁股坐在地上,慢慢的接受这一切。
“是我大意了,早该和辟邪军一起离开,现在我们寥寥几人,镇不住这里了。”
“镇不住?是何意?这里有妖?”
“没有多少妖敢动我凌音剑上的厉雷,我他妈这么牛逼的利器,现在却变成一把普通的铁剑,还生锈了。”他一把将一生锈的凌音丢在温君玥面前。“妈的,老子倒要看看到底什么妖魔鬼怪在此作祟!”
慕池秋开了光的嘴显神威,四周倏然灭光,黑暗如同鲲鹏遮日疾临。
本来空无一人的正街,陆陆续续的出现一些人影,先是悄无声息的从他们背后闪现,又飘忽在他们的面前一掠而过。
这些面色呆滞,仿佛被抽了神魂,仅仅一瞬间,这座城被无数人影填满。他们还没来得及配合这份诡异而大惊失色,若隐若现的人影中,出现一个熟悉的背影。
“一清!”慕池秋飞也似追了过去,两人追着陈一清的身影,追到了她失踪时待着的房间。
陈一清的身影消失在墙上那滩血迹之中。
凌乱的房间像时光倒流般,碎裂的物品逐渐恢复完好,包括墙上那醒目的一滩血迹,慢慢的聚拢,地上的碎肉也聚了过去,稍纵过后,血影汇聚成形,那正是陈一清。
慕池秋脑袋嗡嗡作响,她死了?
她又复活了!?
“一清?到底发生了什么?”慕池秋急道。
陈一清呆滞的看着慕池秋和温君玥,忽然抱头痛哭起来,这位平时骄傲高冷的女人,此时哭的像个孩子。
“池秋,带我离开这里,池秋,求求你了。”她从未如此失态过。
“好好,走,马上就走,我们离开这里。”慕池秋抱着她,安抚着她,陈一清在他怀里哭了好长时间,期间一直不停念叨着,“我不想死,真的不想死。”
温君玥默默站在一旁,闷不做声,良久之后,她挤出两滴绝望的泪珠幽幽道:“出不去了。”
慕池秋顶着一头雾水,忽然面前出现两道光,光里跳出两个人,一黑一白,高帽长袍,像极了传言中的黑无常与白无常。
他们画着一脸唱戏浓妆,黑无常吊眉瞪眼,白无常红舌白面。
黑无常:“呔,罪人!还不速速就擒!”
白无常:“先照孽镜,再入罪池,十八地狱任你选!”
两位无常大人唱起了戏。
面对突然而来的两个疯子,慕池秋警觉起来,他冲温君玥眨眼交流:你解决白的,我解决黑的。温君玥眨眼回应:明白了,你引开他们,我带她逃!
两人眉来眼去后,慕池秋一个升龙拳朝着黑无常的下巴一击,拳头重重的打在坚固如铁的脸上,他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还没喊出来疼,脑袋就被白无常手上的令牌敲晕,两眼一黑,闷声倒地。
温君玥没想到慕池秋这么菜,一招就被撂倒,还说什么他来引开,明摆上去自杀的。他一个健步如飞,抽出佩剑,由下而上,一刀斩向白无常,剑身不断锈落,崩裂,脆弱的如同枯枝,黑无常铁链一荡,抽在温君玥的脸上,仅一招,他便躺在地上失去意识。
陈一清绝望的跪在地上,又呵呵笑出声,那空洞的眼神,像是死去了灵魂。
慕池秋恢复意识后,发现自己被铁链扣住双手双脚,跪在一片火海之中。
地壳断裂在岩浆之上,缝隙间嘶嘶作响,几只干尸徘徊游荡在望不到边的焦热之地。
陈一清以同样的姿势跪在他旁边,他们正前方赫然出现一座公堂,黑面赤须的阎王爷坐在公堂之上,头悬孽镜,怒目威严,尖嘴判官则面带微笑的向堂下审视。
但最让慕池秋目瞪口呆的是,温君玥涂的一脸花花绿绿,穿着宽大的绿色官府,人模人样的坐在阎王爷旁边,不知道扮演什么角色,一副有话要说,却无奈止言的表情。
慕池秋打一早起床,到现在跪在阎王爷面前,脑袋就一直是懵的,他此时非常怀念以前平凡又懒惰的生活,哪怕是听国师讲道义,回想起来也觉着生动有趣,他想家了,非常想,怎奈现在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怎么就莫名其妙的来了阎王殿。
“犯人陈一清,你可知罪!”阎王爷洪亮的声音如鼓擂。
“我知罪。”陈一清面无表情。
“你知何罪?”
“杀人。”
慕池秋笑出声,他们行兵打仗能不杀人?“我说阎王大人,这个罪,您旁边那位罪孽更深,怎么不让他也跪着?这待遇也差太多了吧?”
温君玥冲他挤眉弄眼使眼色,慕池秋没理他,都要下地狱了,能拉一个是一个。
阎王盛怒:“朝堂之上不容放肆!”
慕池秋怏怏然闭了嘴,判官翻着手上的生死簿,陡然问了句:“你杀了谁?”
陈一清的眼眶因聚满了泪颤抖,脸色苍白:“我的家人,唯一家人,我的妹妹。”
慕池秋惊愕的望向她,而她强压着眼中的悲伤,坚定无比的又说了句:“我有罪,但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