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好久,气氛尴尬到了极点,却不见金岚拿出来。
皖俸如其实看见了那个东西,是两根红线,从仙界那里求来的红线。
凡间的月老庙里也有这种东西,只不过凡间求来的红绳就是普普通通的红丝线编的,是人们用来挣钱的途径,并没有灵力,起不了捆死的作用,顶多两个互相喜欢的人图个吉利,用来戴着好看的。
而从仙界月老那里求来的就不一样了。
金丝线是采了天边晚霞余晖幻化而来的,红丝线则是折的月老府邸里的那株千年姻缘大榕树上的榕树须。
红线和金线经月老将这世间最美好的情话融汇在里面编成以后,再将两方的青丝化作相思豆做环扣,互相交换戴在腕上,就是一生也解不开的羁绊。
比结发为夫妻还要情真意切。
皖俸如了然于心。
原是少年情窦初开,这世间万般浮华不屑一眼,只想和喜欢的人执手千年,此生不渝。
金岚竟是有了喜欢的人。
他这后知后觉,竟才知晓。
可笑啊……
身为师尊,呆在一起如此久了,竟连徒儿有了缘定三生的人,他都不知道。
皖俸如眼里的繁华明明灭灭,终是在金岚道了一句“对不起”之后彻底的挥散落尽了。
说不出心里怎么个滋味,许是欣喜,许是担忧,又许是千言万语也化不开的心酸,更多的好像是嘲讽。
嘲讽他自己。
末了,抬眼对上金岚的眸子,然后敛去了所有的情绪,眉眼里皆是落寞,皖俸如悻悻的转身上船去了。
不问了。
既他不愿,自己又何必自讨没趣,省的丢脸。
“师尊,真的对不起,它对我很重要,所以………”
“总之,对不起。”一字一顿,清晰入耳,无不透露着残忍。
桥头风起,水波粼粼。
少年长身玉立,衣角在风中飞舞,青丝也在翩翩起舞,如同初见日光的花朵,耀眼明媚,煞是好看。
若是心爱之人站在他的对面,或许要被他此刻的风华迷了双眼,不顾世间的一切阻碍,许他一世无悔。
金岚此时清俊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不忍的神色,不过很快被他埋入了眼底,因为他的师尊根本就没有因为这一句殷殷切切的呼唤而有一丝停留,反而行走的速度更加快。
他的身影消失的那一瞬间,连那种熟悉的味道都随风而散了,金岚莫名慌了。
“师尊………”小心翼翼的呼唤恍若梦呓一般传入皖俸如的耳朵。
金岚默默坐在他的对面,显得张皇无措,局促不安。
他眼睛来回的转,一刻也不离皖俸如。
金岚总是这样,会因为一些迷惑的事情揪着他不放,却到最后还是不知道皖俸如到底怎么了,不晓得他的情绪,不晓得他的心思。
金岚凝视的眼神快要溢出水来。
皖俸如原本选择忽视,可这种莫名其妙的热切,毫不收敛的眼神几乎把他逼急了,他想不能再选择沉默了。
但是要说些什么呢?
想了好久,仍旧是沉默回应,知道金岚百折不挠的再次唤了一声:“师尊你今天到底怎么了啊?”
他知道要说什么了。
皖俸如淡淡的抬头,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撂下一句话:“………今天别叫我师尊。”
“我很烦,不想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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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上玄门试炼,春乌城比起过年时候还要热闹,下船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但夜市还没有散,人还很多。
几人先找了家客栈住下。
沈子青晕船晕的厉害,一到客栈天转地转的就扑倒在床上,懒得动弹了。
刚开始计划一下船就去闹邪祟的春辉馆那一片探探虚实也就泡汤了。
皖俸如本也坐船坐的疲乏,加上到达目的地也很晚了,于是找店家要了些热水准备洗澡睡觉。
躺太床上盯着头顶的白纱帐发呆,脑袋里那两根红绳一直挥之不去,皖俸如竟然无聊到去猜想金岚的心上人是谁。
是来云山大泽听学的乔家姑娘?
唔……不会是,那乔姑娘比他还冷,金岚如今都不喜欢他了,怎么会喜欢这样的。
那是金家门生?
仔细想想金氏收有女修,可她们素来都是女仙师管教,非常严格,从来都是和男修分隔开的,不在一起上早课。除了门中大事,连吃饭都是分开的,印象里金岚基本没和哪个女修单独见过面,还互相爱慕。
那是半年前才见过的沈氏三姑娘,沈袖?
更不可能,这两人年龄相差太大了,沈袖如今才几岁啊,金岚又没有恋L/T童/P癖。
“叩叩。”
皖俸如脑子都快挖出来了也没想出来到底是哪个姑娘,门就被人敲响了。
本以为是来送水的客栈小二,他从床上坐起来,正待说门没上锁,那门外的人却先他开口:“师尊,你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