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接下来,他要怎么做呢。
若心往小帐里走了几步,才发觉这里堆放着不少东西,有的是颜色绚丽的绸带,有的是大小不一的木匣子,有的是造型怪异的帽子,而最吸引他注意的还属长桌上形色各异的面具。
面对这些从未见过的新鲜玩意儿,他早就按耐不住好奇心,大胆地东看看西摸摸。
这些面具有大有小,而且每一只的做工都极其精致,涂抹在上面的油彩更是无比绚丽。若心目不暇接地看过来,还真是抵不住心里的欢喜。
他挑了只金底白线且大小适中的面具举到面前,仔细一瞧,这才发现其中的奥秘。
原来面具上画着的是张小猴的脸,金底仿若是它的毛发,而流畅的白线则勾勒出完整的面部轮廓,真是特别有趣。
若心一时忘了烦恼,他只觉得新鲜好玩,鬼使神差戴上面具,又瞥见另一处堆放着相配的服饰,竟往身上披挂起来。
正当他沉浸于此时,身后的幔帐却倏然被掀开了。若心闻声一下就慌了神,双脚一滑跌坐在地上。
“云席,你怎么还在这里啊?浮花姐都找你半天了!”
若心歪坐着看着来人,绝非方才在帐外见到的那些大人们,而是个模样清秀的少年,他的年纪与自己相仿,应该更大些,说起话来嗓音脆生生的。
“快快,别磨蹭了。”
未等若心回应,少年们就跑过来拽他,丝毫没察觉到认错了人。
对方一定是把自己当成了什么云席,如此说来,这班子里定然有与他年纪相近的小孩子。
“呐,这袍子都没系好,帽子也带歪了,被浮花姐瞧见,又该说你了。”
若心咬着牙没敢出声,心想着若能混进班子倒是件不错的事情,可他没料到对方会不由分说就在自己身上拉来扯去。最要紧的是那帽子,万一被察觉自己的脑袋光溜溜的可不就露馅儿了!
若心连连退了几步,慌得把此前戴在头顶的帽子胡乱整理好,虽然一声不吭,双手却颤抖得厉害,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后背都快渗出汗来。
“真是拿你没办法。”小少年一副老成口气,满脸无奈地说道:“现在可不是偷懒的时候,快跟着我出来。”
若心的气力不及小少年来的大,只得被他半拉半拽拖出帐子,帐外过往的人不多,也并未多注意他们二人。若心既害怕被人戳穿身份,又担心错过这次机会就再难进来,因而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一路跟着走了不一会儿,小少年突然发问了:
“云席,你今天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被昨天的事吓到了?我也是呢,第一次见你爹那么凶,不过小沙还真是淘气,怎么会突然发脾气。”
“……”
“只求今天表演别出乱子,不过有浮花姐在应该没问题吧。”
若心听得云里雾里,连“嗯”了几声蒙混过关,等他回神时已不知自己知身处何地。
“快,咱们得上台了!”
上台?若心已经猜到了什么,理所当然开始抗拒。
可此时已由不得他做主了,小少年使出更大的力气把他拉上台,硬是推着他往前走。
隔开台上台下的深色幕布早就移至两侧,台上已站着一男一女两个人,专心无二地表演着他们的节目,而台下更是坐着满满当当的看客。
半封闭的帐篷内熏香缭绕,若心一个踉跄被推上高台,奈何他的低呼声早已被淹没在众人的欢呼与掌声中,哪有人知晓他藏于面具后的惧怕与慌乱。
坐于观席上的梁长风已察觉到帐幔后的一处异动,他不动声色地将纸扇纳回袖袍,全因一种奇怪的预感而骤然绷紧全身。
两名着暗黄色束腰短袍、戴金底面具的小人先后出场。走在前面的个儿矮些,双手抓着身侧的袍边,显得有些拘束不安,相比之下,后面的则自如许多,步子走得既快又稳。
昨日在言家班确实见到几名年纪略小的少年,梁长风当时还多看了几眼,见他们个个面容俊秀身姿挺拔,一看就是从小练艺的好苗子。
正因如此,他对第一个少年才更加关注。
走路磨磨蹭蹭还不时左顾右盼,分明是在怯场。而身后的少年也发现哪里不对,一边说着什么,一边抓过他的手腕,小跑着将其带到台正中。
梁长风终于看清两副面具上的油彩图案,呵,可不正是两张小猴儿的面孔,一副是笑呵呵的俏皮样,一副是呲着牙的扮丑样,这接下来演的该是常见的猴戏了吧。
个儿高的那个扮的是“丑猴儿”,先朝台下的观客抱拳作礼,手抬手落间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
而个儿矮的何止是迟钝,称作愚笨也不为过,与那“笑猴儿”面具完全不相称,更看不出哪里俏皮。
不过台下之人大多仍沉浸在上一场表演的气氛中,倒也不觉哪里不对。
“果真是枯陈乏味,入不了眼啊入不了眼。”
一旁苏寒逸已是用斗篷遮了半张脸,在他眼里,这表演根本是俗不可耐,压根提不起他一丁点儿兴致。
梁长风则不然,因为就在方才,他已把“笑猴儿”的身形体态估算了一圈,除非是他脑子不清醒,否则是绝不可能认错人的。
想来那小鬼还真不安分,居然当真混进帐篷来,可他穿成那样出现在高台上,这可真是出乎梁长风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