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四年四月十一号。

现任警察芝阳一郎在家中被人枪杀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警视厅。

听说了这件事情的菅野自然也带着佐藤去了现场。

和第一起案件的现场十分类似，芝阳一郎的尸体仰面倒在自家玄关上，防盗门虚掩着——看上去凶手是在门外的走廊向屋内开枪，射杀了芝警官，然后逃之夭夭的。

两起事件从目标到手法都如此相像，傻子都能意识到这很有可能是同一个凶手犯下的连环罪案。

佐藤半蹲在芝阳一郎的尸体旁，眉头紧锁：“……到底是谁这么残忍？”

直面被凶手残忍杀害的同僚，佐藤的心情瞬间跌入谷底，她对芝阳一郎的死感到惋惜，同时也对那个犯下这两起罪案的凶手深恶痛绝——佐藤把警察事业当成自己的荣耀，她当然没办法容忍自己的荣耀被人这样无情践踏！

“菅野警官？您有什么头绪吗？”佐藤抬起头，将问题抛向站在一旁的菅野信之，并寄希望于他能够用他的慧眼撕破迷雾，找到真相。

——有啊！

菅野在内心深处回答道。

——不仅有，而且还很多！

他知道躺在地上的警察可不止是警务部的在职警察，他同时还有着公安的第二重身份，警务部的职务只不过是为了掩盖他公安警察的真实身份罢了。

他也知道这个混蛋曾经奉上级的命令杀害了一名女性同僚，并逃脱了法律的制裁。

他甚至知道凶手的下一个目标是谁。

可他即便知道这么多的内幕，也一句话不能说，因为他说了，公安很快就会找上门来……

他不怕死，但是他死了小哀怎么办？

“头绪？”

菅野不能说实话，而佐藤提出的疑问又不能不去回答，于是他抿了抿嘴唇，开始改变自己的思路。

——假如他没有见过那份批准刺杀的文件的话，他此时会怎么想呢？

首先，和其它警官一样，他会认为这两起事件很有可能是同一凶手所为，因为凶手的行事风格十分类似，目标都是警官，同样都是在走廊行凶后带走子弹头和子弹壳……

确定了这点后，正常的思路就是调查这两名警官之间有什么联系，凶手在这两起事件中都没有掠夺受害者的财物，甚至不屑于去伪装出一幅“劫财”的样子，所以仇杀的可能性很大，当然即便是“雇凶杀人”，雇凶者的根本动机恐怕也是为了寻仇……

既然是仇杀，那么这两名警官之前一定得罪过某人，众所周知，警察是一个很容易得罪人的职业，尤其是一线警察，在他们调查案件、抓捕罪犯的过程中，难免会和一些人结下梁子，这就需要把这两名警察的生涯履历翻找出来，看看他们解决过哪些案子，这些案子里面是否存在值得关注的嫌疑人。

然后就是去调查两名死者的社会关系，通过走访他们的亲朋好友，确定死者有没有什么很明显的仇人，如果有，就看看这个仇人是不是和另外一名死者有联系。

在连环事件中，最需要被照顾的点就是死者之间的潜在联系。

除非是无差别杀人，否则凶手行凶的目标应该是精心挑选的，其中肯定有着内在联系。

这一点往往就是通往真相的桥梁。

一般情况下，做到这份儿上，凶手的真面目也已经浮出水面。

可菅野知道这起事件光凭这些刑事警察是破不了的，因为他们不会找到这两名警察之间的“联系”，没有联系，就没有办法划定嫌疑人的范围，没办法缩小嫌疑人的范围，就无异于是大海捞针……

这就让被夹在中间的菅野犯了难——他该如何回应佐藤的话呢？

他花了一点儿时间在心中组织好语言，开口回答道：“这两起事件是同一凶手所为……这一点是没有争议的大概率事件，但是这两起事件也有不太一样的地方值得注意。”

“不一样的地方？”

“死者中枪的位置和监控录像。”菅野顿了顿，“先说说死者中枪的位置吧——死者是左眼眼部中枪，子弹穿过大脑之后射出，鉴识课的人员现在都还没有找到子弹头，所以有很大可能子弹是被凶手给带走了，不过要注意一下从死者身体里穿出来的子弹是否落在了什么物体上，有没有留下挤压的痕迹……啊，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凶手在前一起事件中是如何行动的。”

菅野转身走到门外走廊，右手抓住门把手，将门合上。

“按理说应该是这样的，凶手先是敲了敲门，然后藏在墙边，等待死者给他开门。死者开门，他跳出来，对着死者开枪，就像这样。”

佐藤推开门，菅野用自己的右手手指摆出“手枪”的手势，对着佐藤“开了一枪”。

佐藤也十分配合地往后仰，坐在了木地板上。

然而此时的她距离死者还有一段距离。

“不对，就这么躺倒和死者的位置不吻合，应该是这样，你先站起来。”

佐藤乖乖地站起来，菅野的“手枪”立刻顶在了佐藤的脑门上，接着，他前进一步，佐藤便后退一步，他再前进一步，佐藤再后退一步，随后菅野才“扣动扳机”，佐藤没办法坐在地上了，因为

“看来凶手没有在第一时间开枪，而是逼死者后退了两步，这和第一起事件一样，可问题是……为什么他要在最后一刻挪动枪口？”

“哎？”蹲在地上的佐藤一脸不解，“挪动枪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