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投靠的林世章,此时立马站了出来:
“大人,陛下既已将改革之事嘱托于你,那我等听令行事便是,下官全凭大人驱使!”
我靠!这么直接?
其他三人听后都是眉头一跳。
本来还想着,能让他们说点自己的意思!现在看这样,是想要乾纲独断了?
陈矩和李四年刚抬起头,又重新垂了下去。他们得到的命令是配合王远,并且记录一举一行传回去,可没叫他们反驳阻止!
一瞬间,四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还在低头沉思的朱时泰。被这四道目光打量,朱时泰也是立马就反应了过来。
不过他却并没有附和,而是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大人,兵贵神速,我等为何不乘船前往?这样顺流而下,一日便能到达长芦盐场!
而这般赶路,先不提路途颠簸,就说时间也是远远赶不及的!”
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他爹什么都没和他说,就派他过来了吗?
还不是你爹他们要处理以往的旧账,否则我也想兵贵神速!
“哈哈,盐税改革牵扯甚广,何人不食盐乎?此等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改革,务必要考虑各方利益。
虽然乘船可一日而达,但我们便看不见路途上各地的盐价和盐务!
不但现在,后边的道路,我等都要从路上行走,每逢城池便询问盐务!”
“驾马而走,我们这些士兵都受不了,更何况那些读书人。若是在路上出现事故,恐怕不好向朝廷交差!”
呵呵!你们士兵受不了,这不正常吗?这群老弱病残,真不愧是我大明的优良传统:吃空饷!
“无妨,也就出京师的这段路,我等需要骑马而行。在这驿站内,本官已经准备好了马车,到时候多停留几次,应当也是无虞的!”
陈矩听到十分好奇,便直接接了一句:
“王大人,这段路可是有什么特殊之处?为何必须要骑马而行?”
王远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说起来也没有别的原因,只是此次官员太多了。若是上百辆马车齐齐从京师离开,百姓恐怕还以为出了什么变故!
若是引起恐慌,反倒是不美了!不如我等轻装离开,千百年后也不失为一番佳话!”
陈矩了然地点了点头,随后也不再多言。
“小国公可还有何疑问?”
朱时泰抱了抱拳坐了下来:“一切全凭大人驱使!”
“唉…既然都无好法子,那便走一步看一步,先将我大明的七大盐场都看一遍,再决定如何做!尔等觉得如何?”
“大人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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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熙宫。
吕芳从殿外走了进来,跪在嘉靖身侧,安静的等着。直到嘉靖停下了打坐,这才禀报道:
“皇爷!王郎中已经离开京师,是骑马离开的,看样子应当是走陆路了!”
嘉靖听了饶有兴趣:
“为何要从路上走?可是有人说了什么?”
“皇爷圣明!昨儿刚下了圣旨,成国家中一个小厮,就跑到了王郎中府中。
言及要给他们三日时间,否则之前谈的便不作数……可要奴才去敲打勋贵一番?”
嘉靖抬眼看了一下,跪在边上的吕芳,这一眼立刻就让吕芳连连磕头:
“奴才多嘴了!”
“嗯,不必敲打,既然王爱卿接下了改革之事,这一切便由他去操心!还有,此次王爱卿可没有吃亏……”
吕芳跟随这么多年,自然是知晓的。只不过有些时候,必须要让领导展示自己的智慧。
……
另一边成国公府中。
此处更是热闹非凡,在京师的勋贵,几乎都跑了过来。
在盐政这一方面,贪污的最多的并不是私人贩子,也不是这条线上的官员。
恰恰是这些存在感不高的勋贵!
从开国勋贵到成祖朝勋贵,除了被削除爵位的,剩下拥有爵位的还有两百多人。
这些人便是一个个家族,家族中除了嫡系继承爵位和家族之外,那些旁系自然就被打发出去了。
而军队无疑是最好的去处!既不用分出去太多财产,而且还能让自家多个在军队的人。
这将近两百年,各家勋贵和各地卫所、边军,几乎都有一些关系。
这些各地的军队,便是勋贵们的触手,疯狂的汲取大明的养分,而盐政就是其中之一。
大明私盐贩子昌盛,也就是各地巡检司、卫所纵容的结果。
路过的过路费、逢年过节的孝敬……
私盐的利益,有大半都被这些人瓜分!明面上的那些私人贩子,也不过是一个个白手套罢了!
此次改革的内幕消息逐渐传出,勋贵们首先就坐不住了。
如今文强武弱,伯爵、侯爵们本就掌不了兵,如今更是连钱都要没了,他们怎能甘心?
东莞伯何真率先起身,向着上首的几人拱了拱手:
“成国公、英国公。你们要为我等做主啊,那王远分明是要断了我等的财路!
我们各家可都有一大帮子人要养,要没了这个财路,恐怕得饿死一大帮子人!”
襄城伯李远也起身接话:
“是啊!两位国公,你们二位可是我等勋贵的代表!这等改革大事,你等此前便一点也没收到消息吗?”
襄城伯李远这话一说,场面立刻就安静了下来。
两位国公肯定是知道这件事情的,而且肯定都已经同意了,否则事情就不可能推行出来。
只是众人都不说破罢了,毕竟除了两位国公,勋贵中也没有人能调动所有勋贵的力量。
而单个勋贵的力量,在文官面前却是不堪一击!
这下两位国公倒是被架在火上卡了,英国公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孩,所以只是看向边上的成国公,让他拿主意。
成国公脸色不变,不过心中倒是记上了一笔:好小子我记住你了,等过了此事,便叫你李家落魄!
若说直接不管此事,成国公也是不敢的。否则必然失了人心,其他勋贵也就有上位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