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闻,纷纷点头。
如今朝堂。
丞相胡惟庸已身首异处,代表淮西勋贵一派的韩国公李善长也被警告,前不久还得知从偏远之地归来的开国文臣大儒宋濂不再参与朝臣之事。
老一辈手握重权的朝堂大臣们都渐渐隐退。
所以这朝堂权势,自然该由他们这些尚书取而代之,哪怕没有太多尊位,但权力一定要握在手中,这对他们来说才是实实在在的。
………………
第二日,《大明日报》上居然刊登了圣贤学说、孔孟文章,以及自先贤以来各个王朝的圣贤之言。
虽然没有将实学的版面全部覆盖,但突然出现还是让不少人惊讶。
这一举措使得实学原本节节高升的势头为之一滞。
那些憋闷许久的孔孟门生们自发上街。
他们头戴白色方巾,身着青色儒衫,一个个握拳举着横幅,在各大府县衙门前示威游行。
“实学之道,纯粹歪理邪说!孔孟圣贤之言自古传承数朝,难道要被实学打成旁门左道吗?”
“朝堂大人难道看不出实学对国朝的危害吗?
陛下难道也看不出吗?”
“太子殿下,请太子殿下出来主持公道!”
大量文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在洛阳新都内纷纷做出此举,惊动了不少人。
下了朝堂、从皇宫离开的百官听闻此事。
多数朝臣都将目光投向走在前方的几位天官尚书。
“孔家的人行事居然如此迅速、精准又狠辣,看来下一位衍圣公正是我们所期望的。”
刘淞低声阴恻恻地说道。
兵部尚书赵俊也跟着点头,“年轻人做事讲究个当机立断,这不正是我们想看到的吗?”
此时,礼部尚书朱梦炎出现在朱红色的长廊旁。
他面色凝重,目光忧虑,缓缓说道:“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昨日,他没去刘淞的府邸,便察觉到一些异样。
往日里行事。
锦衣卫可是无孔不入,陛下那边也极为关注。
可这一次,衍圣公孔家的人竟能平安抵达洛阳新都。
若孔家的人真有这般骨气,之前为何一直隐忍?
若说是被逼到绝境,兔子急了咬人,表面上似乎说得通,但……
朱梦炎缓缓抬头,目光望向国子学的方向,心中隐隐不安。
“老朱,你在吏部待久了,人一旦春风得意,就不像往常那般小心翼翼。
可这一放松,从高处下来时,就容易摔倒。”
刘淞意味深长地说完,便撇开众人,率先上了家人赶来的马车。
随后,其他朝臣也纷纷离开。
……
“兄长,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韩国公府中,李存义挥舞着手中的《大明日报》,一脸兴奋,“兄长,这一次我们的人肯定能扳回一局。
孔家的人来到洛阳新都,竟悄无声息地拿下了《大明日报》,如此看来,《大明日报》内部也有我们的人。”
李善长接过当日的《大明日报》,只瞥了一眼,便冷哼一声。
将其丢在一旁。
他恨铁不成钢地盯着眼前的弟弟,直盯得李存义不知所措,才说道:“《大明日报》是谁办的?”
李存义毫不慌张,反而满面红光,高声说道:“是国子学祭酒陆羽麾下的学生所办。
但山东孔家的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掌控它,不正证明了我们的能耐吗?
而且……”
李存义话还没说完,李善长就忍无可忍,打断他道:“我李善长一世英名,怎么就有你这么个愚不可及的亲弟弟!
《大明日报》虽由陆羽的学生创办,却早已纳入国子学体系。
不然你以为,一份民办刊物能遍布大明天下?
那还不是陛下定下来的。
既然《大明日报》为陛下所有,你觉得山东孔家的人有这个胆子,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瞒着陛下?
锦衣卫的人都是吃干饭的吗?
他们难道还不如你?”
李善长气得站起身,巴掌一下接一下地狠狠拍在面前的茶案上,最后更是直接将茶案掀翻,上面的点心、瓜果、茶料散落一地。
“从今日起,二爷不许出府。
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放他出去。
还有方才的消息,谁敢传出去,格杀勿论,尸体丢到护城河,死活不论!”
李善长目光阴狠,如刀般在大厅内众人身上扫过。
屋内的下人、婢女吓得身子抖如筛糠,纷纷应道:“老爷,我们不敢。”
李善长可不管这些,挥挥手。
让府中的护卫将这些人关进柴房。
洛阳新都内实学与孔孟圣贤、明经科之事的风波不平息,这些人就别想出来。
天知道他们是不是其他家族派来的探子。
淮西勋贵这边。
这些事,李善长也不想再管了。
虽说陛下心中的杀意,在太子殿下朱标和陆羽这位国子学祭酒的联合劝说下,没了一开始那么强烈。
但作为老兄弟,李善长越发明白与陛下之间身份的差异。
坐上那个位置,朱元璋已不再是从前的朱元璋。
李善长若还是以前的做派,不仅一人,整个李家都可能全族覆灭。
“我这把老骨头还想多活几年,多纳几个小妾呢。”
“今晚翻谁的牌子?”
李善长看向管家。
管家恭敬答道:“回老爷的话,是春花的牌子。”
春花是李善长前不久刚纳进房的小妾。
李善长挺了挺腰。
他还能为老李家传宗接代,开枝散叶。
身子虽老,但雄心仍在,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他李善长也不逊色。
……
国子学外。
圣贤之学与实学的纷争闹得沸沸扬扬,文人示威游行。
但在国子学内,即便修习圣贤之学、明经科的学生见到陆羽,依旧遵循礼仪。
他们心中虽有不服,但也遵守国子学的规矩。
在陆羽看来,探讨学问本就该有不同观点,你不服我、我不服你,再正常不过。
他可不是搞一言堂的人。
青竹小楼中,陆羽来到坐在蒲团上的道衍面前,翻了个白眼,调侃道:“你这国子学的事,做得比我还轻松。
陛下还说我整日偷懒,我看你这才是真的清闲。”
道衍悠然说道:“先生奇思妙想,天马行空,我远远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