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此人反应之快,让人猝不及防。
帅嘉谟的算学之道也不差,很快就看出来问题了。
张佳胤却没急着回话,而是看向了户部的官吏,应天府户部左侍郎站出来,躬身施礼道:“回张大人,歙县之赋税自洪武十四年以来,一共缴纳了……。”
等到他报完徽州六县的各自税额,并且每一个县缴纳的税额还有所不同。
但总的来说,还是歙县缴纳的最多,承担了太多的赋税。
徽州其他五县这些年来,完全就是欺负歙县,让他们承担了原本他们五县要承担的赋税。
张佳胤深呼吸一口气,说道:“此事,本官将会详细地上报于圣上,请圣上定夺。”
歙县的官员也是连忙跪在了地上,痛哭流涕道:“张大人,歙县的百姓们这些年来,苦不堪言啊,若非帅嘉谟偶然之间发现问题,歙县的百姓们还蒙在鼓子里呢!”
“还当真以为,朝廷的赋税如此之重,压得人人都喘不过气来。”
“歙县的有一些百姓,甚至是以吃野菜、野草充饥,就为了活命啊!”
“他们又有什么错呢?”
面对着铁证。
徽州五县的官员们,也是抿了抿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以前还能喊冤,说自己是被冤枉的,是歙县的帅嘉谟诬陷他们。
可如今面对这一张张的表格,面对应天府户部的官员们经过了十余天的清算对账。
他们若是还喊冤枉,还说是帅嘉谟诬陷,那就说不过去了。
再加上,这赋税有没有问题,他们这几年,可是再清楚不过了。
张佳胤弯腰扶起了歙县的官员,开口道:“是非曲直如今已然明了,本官相信圣上会有一个公平的判决。”
经过户部官员的这十余天的清算,按照当时的赋税数额,以及万历元年之后的赋税数额,歙县自己全扛下人丁丝绢折银的事儿,每年得多背上大约3300两的银子。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
也难怪,这件事情能够拖到现在,也争论到现在。
因为以前的赋税都已经上交了。
这么多年过去。
这个损失,该谁承担?
朝廷吗?
朝廷肯定是不愿意承担歙县这些年来多交的人丁丝绢税。
徽州五县吗?
徽州五县的百姓们也不想承担啊。
毕竟,若是有问题,那也是官吏们的问题,不是他本人不愿意缴纳赋税。
所以,账对清楚了。
可接下来,该怎么解决这个案子,该怎么平息歙县百姓们的冤屈,又该如何让其他五县的百姓们心服口服,就又是一个问题了。
张佳胤很清楚,这件事情为歙县的百姓们伸张了正义,但是却会引得徽州其他五县之百姓们喊冤。
休宁、婺源、祁门、黟县、绩溪的百姓们肯定不愿意承担这多出来的人丁丝绢税,也更不愿意赔偿歙县百姓。
但是不能因此,就捏着鼻子哄眼睛,苦一苦歙县百姓,骂名他来担。
因为根本就不需要这样做。
张佳胤回去写奏章,开场讲述了自己如何清查账目,为顾青等人请功,其次讲述清查账目的结果,证明歙县确实是承担了自己不该承担的人丁丝绢税。
最后则是建言,休宁、婺源、祁门、黟县、绩溪五县的百姓们要给歙县百姓补偿,然后分摊多出来的3300两人丁丝绢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