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被顾青提出来了,那自然是可以让天下人也都能明白这个道理。
藏着掖着,反倒是会让世人觉得《货币论》一书是不是禁书。
张居正捋了捋胡须。
以前,他以为申时行只是守成有余,而胆略不足。
如今看来,申时行也有着胆大心细的一面。
“嗯。”
“那就以汝默你之言,直接和《算学新解》一样,推行于天下吧!”
万历六年五月。
顺天府、应天府等府州之地的书局,出现了一本书。
书局还专门用来宣传。
什么天下第一奇书。
一时间,吸引了不少学生。
他们倒要看一看这天下第一奇书,难道比《水浒传》、《三国演义》还要神奇吗?
买到手一看书名。
就愣住了。
“货币论?”
他们还以为,会是和《水浒传》等这类书一样的小说传记呢。
谁知道,竟然是一本叫做《货币论》的书。
翻开之后。
看着目录。
有一些学生就觉得没兴趣了。
上面的很多专业名词,他们看不懂,就和看圣人之言一样,觉得里面肯定是一些大道理。
而有一些学生,则是翻开之后,看了第一页。
从货币的起源开始看,看着看着也就入迷了。
原来,货币是这样形成的啊。
原来,货币还有这么多的作用。
原来,一个货币就能够让一个帝国灭亡?!
很快。
大明的读书人也有了一个新的谈资。
从大明首辅张居正推行新政,以及这一次的‘夺情’,转移到了顾青编撰的《货币论》一事上。
应天府。
刚刚参加了院试的顾学州、徐杰等人,也从书局那边买下来这本书。
几个人围在一起,看着《货币论》。
以顾学州、徐杰等人的才学,以及他们那点儿见识,是真的有一些看不太懂。
只能是带回去慢慢地看,和同窗好友一起聊一聊了。
值得一提的是,顾学州、徐杰等人今年又没考过院试。
院试三年两次,去年一次,今年一次。
还没考过,那就只能是再等一年,然后继续参考了。
至于吴显、汤世懋等人,则是和顾青一样在等着万历七年己卯乡试。
“《货币论》?”
吴显手中拿着一本书,当听闻了一些关于《货币论》的风声,知晓这是顾青又编撰出来的一本书之后,便也去书局买了一本回来看。
却对上面的内容半知半解。
别说他了。
就是丁夫子这样的人,看了之后,也是一样,半知半解。
而真正能够看懂上面大部分内容的人,还是这大明天下的商贾,经常接触着货币的人,才能看得懂《货币论》。
松江府上海县。
徐光启听闻了顾青又出了新作,便连忙花钱买了下来。
他这会儿已经算得上是家道中落了。
买书的钱,那都是节省下来的。
但是,自从看了顾青的《算学新解》之后,顾青的书,他是每一本都会买下来。
就算是这一次并非是算学的内容。
而徐光启看完之后,才发现,这一次确实不是算学的内容,但是里面却又涉及到一些算学。
比如物价指数。
原来,算学还能这么用啊!
至于这大明天下商贾们已经是开始吹捧《货币论》了。
在他们看来,终于有一个读书人不再说什么满身铜臭气,开始正视货币,并且还能写出这么一本非常和他们心意的一本书。
“写的实在是太好了!”
“对,我们商人乃是货币流通的重要工具,而非重利忘义之人!”
这本书对于商人的反响是最大的。
甚至是有不少豪商主动站出来,表示支持顾青的《算学新解》、《货币论》。
对于他们而言。
这是第一位站出来为他们说话的读书人。
也是古往今来的第一位。
必须要支持!
有商贾甚至是直接给顾青立一个长生牌位。
每一天出去摆摊儿的时候,都会敬一敬,后来还真的从一个摊主变成了一个豪商。
此人觉得就是顾青带给了他好运,也是按照《货币论》上面讲述的一些道理来经商,使得自己的生意越来越好。
甚至是直接把《货币论》一书当做是自己的传家宝。
有一些人听闻了这个事迹之后,也是一样,开始熟读《货币论》,似乎也想要成为那个有钱人。
而朝堂之上,关于给《货币论》泼脏水的声音,也就越来越小了。
毕竟,不少官员的身后,都是和士绅们关系紧密。
而如今,《货币论》看起来论的是货币,实际上论的是商。
商贾们自然是大力支持。
李植、沈一贯等人也没有想到,申时行会如此大胆。
明知道这个《货币论》可能会带来什么样的名声,却还是推行于天下,让货币论大行其道。
其实,对于申时行来说,这一本书并非是他写的。
名声好与坏,对于他而言,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但是,若是真的就藏着掖着,到时候,脏水肯定是越泼越多,洗都洗不干净了。
还不如直接公之于众。
读书人可能不喜欢《货币论》,但是商人可定是喜欢的,而那些有钱人的势力庞大。
他们站出来支持,朝堂之上的那些人必定只能闭嘴了。
不仅如此,还能够拉进新政和那些商人们之间的关系,释放一种好意的味儿。
这才是申时行想要的结果。
顾青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国子监读书,读的依然还是官方指定的经书,在此之余,自然还是坚持学习意大利、葡萄牙语。
这会儿,他已经能够做到和西洋人简单的交流了。
看的王锡爵都有一些羡慕。
顾青学什么都快。
就是这骑马射箭,那都不在话下。
很少有人在五个月的时间,可以做到骑射,还能在马背上做一些比较难的动作。
……
又是一年秋。
万历七年的八月初。
桂花飘香。
乙卯乡试的准备工作早在数月前便已悄然展开。
顺天贡院在内城东南。
这里是顺天府乡试之场地,也是会试的场地。
随着考期来临,各地学子纷纷涌入省城,为这场至关重要的考试做最后的冲刺。
顾青作为国子监的监生,自然也不例外。
毕竟,他现在也不过是秀才的身份,若是没有过今年的乡试,那就还要参加秀才的考核。
考核若是过关了。
他的秀才之名才能得以继续保留。
所以,顾青深知此次考试的重要性。
别看他现在已经有了一些名声,但是科举考试乃是大明最严格的制度之一。
便是张居正为内阁首辅大臣,他的几个儿子科举考试的时候,也是一波三折。
就因为考中了举人。
结果就被弹劾了,说是学政徇私枉法。
就因为想要巴结大明首辅张居正,所以让张居正的儿子过了乡试。
可以说,这些个科道言官们才不管张居正的儿子是不是真凭实学,反正只要是过了,那就得参一本。
也好彰显一下他们言官的威望。
考试当天,省城内外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考生们身着整洁的儒衫,按照一套比较繁琐的流程,慢慢地进入考场,又按照座号,到了自己的考棚里面坐下。
这一坐,那就是几天的时间。
考试共分三场,每场考三日,三场都需要提前一天进入考场,即初八,十一日、十四日进场,考试后一日出场。
顾青也在这人流之中,他步伐坚定,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从容与自信。
考场内,气氛紧张而肃穆。
考生们按照规定的座位坐下,等待考试的开始。
顾青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紧张情绪。
说不紧张,那肯定是假的。
虽然已经是快五十岁的心理年龄,但是在这大明的古代参加一场科举考试,融入了这个氛围之中,还是不免有一些紧张。
随着考官的一声令下,考试正式开始。
这第一场就要考三天,可想而知,考题会有多难了。
三年一次的乡试。
差不多有着七千名学子报名。
而最终只是录取四百人。
这种竞争,不是一般的大。
经过数日的激烈角逐,万历七年的乙卯乡试终于落下了帷幕。
考生们纷纷走出考场,脸上或喜或忧。
顾青走出考场时,神情显得较为平静。
他很清楚无论结果如何,自己已经尽力了。
一切都交给放榜的那一天。
张居正、申时行等人对于也因为顾青参加这一年的乡试,对此稍微关注了一下。
却并未出手,帮助顾青。
毕竟,科举徇私舞弊乃是大罪。
这可和‘夺情’不一样,甚至是比‘夺情’还要严重一些。
顾青能不能高中。
那都要凭借他自身的本事才行。
而能够编撰出来《算学新解》、《货币论》的顾青,想来是可以应对乡试的考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