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试一般在三月中旬,或者是四月初举行。
在这之前,还会有一场复试。
复试合格了,才会进入保和殿,参加殿试。
殿试只有一场,也只考策问。
通常,都是皇帝临时出题,然后传至保和殿,由主考官让人给所有的考生展示出来。
考生抄录在考卷上面之后,再进行答题。
殿试只一天,日暮交卷,经受卷、掌卷、弥封等官收存。
至阅卷日,分交读卷官8人,每人一桌,轮流传阅,各加五种记号,得圆圈符号最多者为佳卷。
而后就所有卷中,选圆圈符号最多的十本进呈皇帝,钦定御批一甲第一、二、三名。
一甲三人称“进士及第”,又称“三鼎甲”。
二甲若干人,占录取者的三分之一,称“进士出身”,二甲的第一名称传胪。
三甲若干人,占录取者的三分之二。
最后由填榜官填写发榜。
所以,殿试并非是皇帝一个贡士一个贡士地当面询问,让其当场作出策论来。
还是和会试、乡试等一样。
在保和殿里面,一人一个书桌,文房四宝也都备齐了。
应试者自黎明入,历经点名、散卷、赞拜、行礼等礼节,然后颁发策题。
顾青这时候已经不需要复习。
殿试只有两道策问。
这时候,已经谈不上什么各凭本事了。
而是要凭借着关系。
别看大明弄了一个馆阁体的官方字体,让所有考生尽量写的没有什么分别。
同时,还会糊名,让阅卷的考官不知道手中的卷子到底是谁的。
但是暗箱操作还是非常容易的。
历史上,张居正的儿子张懋修就是万历九年的状元郎。
若是没有暗箱操作,他的考卷凭什么能够进入圆圈符号最多的那十张考卷之中?
又凭什么能够被万历帝朱翊钧认出来,直接钦点为第一名?
这不是暗箱操作,又是什么?
而张居正此举,也直接让御史、给事中们大为不满,觉得张居正以权谋私。
这对于读书人来说,完全就是耻辱。
他们奉为神圣的科举,在这一刻,就成为了一个笑话。
状元?
当朝首辅张居正只需要开口,就能够让自己的儿子成为状元,甚至是让自己的六个儿子独战三鼎甲。
状元、榜眼、探花,张家兄弟齐活了。
那他们寒窗苦读十年,甚至是吃尽了苦头,最后张家子却很轻松地就得到了状元、榜眼、探花的名誉,那岂不是白白吃了苦头嘛。
学得好,不如生得好!
这也就有了历史上,读书人写诗嘲讽张居正。
状元榜样俱姓张,未必文星照楚邦。
若是相公坚不去,六郎还作探花郎。
不得不说,张居正在大明时期,确实是算的上一位重臣,却并非是良臣。
心中有大公。
私情上却又有着不小的缺点。
相当于是展现出来了人的两面性,人无完人这个道理。
作为大明的首辅,甚至是大明的权臣,一手推动了万历新政,以十年之功,为大明续了一口气。
在大明的历史长河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的新政也给后来人提供了不少借鉴。
但是……时间太短了。
十年的时间,新政带来的效果并没有完全体现出来。
再加上,张居正的坐在这个位置上之后的态度实在是太强硬了,树敌太多。
以至于不少弹劾他的人,都被迫罢官。
而等到张居正死了之后。
这些人为了泄愤,直接废止了张居正推行的所有新政。
大明中兴的苗头又一下子被掐断了。
还有张居正的私情确实是值得诟病,先不说夺情一事,因为那时候是万历五年,他才当首辅五年的时间,新政也才推行了五年,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去做。
大明离不开他,小皇帝也离不开他。
他也不可能真的就回去守孝三年。
三年……等到三年之后,恐怕一切都变了。
小皇帝不需要他了。
大明也不需要他了。
张居正怕的就是这一点,所以才闹出来夺情一事。
当然,夺情只不过是大明上下对张居正诸多行为非常不满的其中一项罢了。
张居正严惩贪官污吏,可他自己也在收受贿赂。
张居正实行考成法,增加了官员们的负担。
张居正以表格法记录赋税,严格赋税的收取,杜绝出现徽州丝绢案这样的事情出现,也让那些以前依靠赋税富起来的官员,如今没了油水。
张居正……。
总之,大家对于张居正是越来越不满了。
朝中反对张居正的声音也是越来越多。
便是这一次的殿试,张居正想要让张懋修成为状元,想要暗箱操作,难度也非常大。
张懋修有多高的才能?
他写出了《算学新解》,提升了中原算学一道,让天下学子们学习算学的时候,更方便,更好理解了吗?
他写出了《货币论》这种解释了货币的来源,解释了货币对于一个国家的重要性,解释了货币就是官府们的信誉,就是官府的名声之一的现象了吗?
他写出了摊丁入亩、火耗归公、改土归流这样的良策了吗?
没有!
所以,张懋修这样的人,能在写出了《算学新解》、《货币论》、摊丁入亩、火耗归公、改土归流的顾青同届参加殿试的情况下,还能越过顾青,成为大明的状元郎?
这对读书人来说,就是奇耻大辱。
苦读书比不过掌权者。
那他们那么的刻苦读书还有什么用?
就连申时行、王国光两人,在这件事情上,都选择了刻意的回避,不愿意帮助张居正,让他的儿子张懋修成为殿试第一名。
所以,这万历九年的殿试,在很多人不知道的地方,当朝首辅张居正和反对他的人,再一次斗起来。
“父亲,王锡爵拒绝了。”
张嗣修走进了张居正的书房,躬身施礼,然后轻声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