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用乌木尺丈量石壁上的封印纹路,那道本该彻底闭合的裂隙里,忽然渗出一滴血珠,落在空白符纸上晕开八个字:\"金锁断,魂未灭\"。
\"果然。\"她的指尖抚过血字,眼底闪过锐光。
陆九溟说要魂入阴籍时,她便觉得不对——真正的守护者不该连残魂都留不下。
她将符纸收进袖中,转身要走,却听见身后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
\"裴副簿。\"阴恻恻的声音从梁上飘下。
王玄策披着件染血的道袍,指尖夹着枚淬毒的银针,\"把阴籍残卷交出来,我留你全尸。\"
裴怀玉的手按在腰间的拘魂索上。
她早该想到,国师府的余孽不会这么轻易死心。\"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带在身上?\"她冷笑,袖中锁链\"唰\"地绷直,\"倒是你,该担心能不能活着离开。\"
王玄策的银针破空而来,裴怀玉旋身避开,索链却缠上了头顶的房梁。
梁上悬着的是无常簿用来镇邪的怨灵,此刻被拘魂索牵动,发出尖锐的嘶鸣。
王玄策的道袍被抓出几道血痕,咬牙后退:\"算你狠!\"话音未落,他已破窗而出,只留下半片染毒的袖角。
裴怀玉扯下袖角扔进炭盆,看它在火里蜷成黑灰。
她摸出那页血纸,目光沉了沉——得尽快找到沈青竹。
当裴怀玉推开义庄门时,沈青竹正对着重新点燃的蜡烛发怔。
她手里还攥着那点朱砂,指腹被自己掐出了红痕。\"青竹。\"裴怀玉的声音让她猛地抬头,\"我有重要的事告诉你。\"
两个时辰后,韩知雪带着白小芩赶回时,正看见沈青竹和裴怀玉在整理行装。
沈青竹的包袱里塞着《洗冤鬼录》和陆九溟的旧刀,裴怀玉腰间多了三枚镇魂铃。
\"幽冥渡口。\"裴怀玉将血纸递给韩知雪,\"陆九溟的残魂可能被困在那里。\"
韩知雪的瞳孔收缩。
幽冥渡口连接阴阳,是阴司最危险的所在。
她看向白小芩,少女正盯着桌上那只纸鸢——是陆九溟去年扎的,说是要等诡门封了带她去放。\"小芩。\"她轻声唤,\"这只纸鸢......或许能帮他感应到你。\"
白小芩接过纸鸢时,指尖触到鸢翼上凸起的纹路。
她眯眼凑近,借着月光看清那行细如蚊足的字:\"若我归来,勿认旧形\"。
\"他......早有准备。\"她的声音发颤,却露出了多日来第一个笑。
是夜,白小芩抱着纸鸢站在幽冥渡口的岸边。
月光碎在水面上,像撒了把银箔。
她深吸口气,抬起脚——
水面突然泛起异样的涟漪,一圈圈荡开,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深处缓缓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