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算不上真的是一件“坏事”, 但封长凤还真的没做过这种事——他自小被教导的很严格, 家中又只有一位姐姐, 后来家道中落,更是同龄的玩伴也无,哪来的人和他一同做这种“坏事”?
不过这样承认好像也有点失了面子, 于是封长凤反问道:“难道殿下经常做这样的‘坏事’?”
李舜翊被他问得一哽, 轻笑了一声,“也并不……没有你,我何须做这样的坏事?”
他的一只手搭在封长凤的腰上,掌心的热度透过薄薄的衣衫传递过去, 只让人觉得熨帖无比。
实际上阿咸既然已经走了, 李舜翊便完全可以下床去了,但两人仿佛是都忘记了这件事一般, 默契的忽略了它。
夜色很好的演示了些许尴尬,只将气氛带的旖旎温柔,李舜翊的呼吸就在封长凤耳后,他一手揽着对方, 一边轻声问:“想睡了吗?还是孤陪你聊聊天?”
封长凤思索片刻,“殿下今日说, 真正的生辰……是在正月十五, 却为何普天皆知殿下是生于秋日……公布的却是八月十五呢?”
李舜翊轻轻笑了一声,“你想知道的话, 孤便慢慢讲与你听……”
说来也是有趣, 或许是上天注定, 当今圣上的子嗣总是扎堆而来。虽说出生于八月十五的太子殿下是三皇子,但二皇子也就不过早他两个月出生,而大皇子更早两个月。
他这么一说,封长凤便立时明白了过来,忍不住皱眉道:“可你却是生于……那你岂不原本应当是嫡长子?”
李舜翊冷笑了一声,“是,原本我天命所归,便合该是生来就要继承大统的……然而父皇忌惮安家势力,怕安家得了这个嫡长的太子在手,便愈加不受控制,所以以我的姓名为要挟,硬是瞒天过海,直到两位皇兄出生之后,这才将我‘昭告天下’。”
封长凤听他这么说着,心中忍不住剧震,却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只得伸手覆住了李舜翊放在自己腰间的那只手,“殿下……”
“无妨,孤无碍。”李舜翊反手将封长凤的手笼在自己掌心,“幼时,孤也曾无忧无虑,但慢慢知晓了这些事情,便忍不住变得对那个位置多了许多执念……仿佛原本就是我的东西,他越是强硬的要剥夺,孤便越是想要拿回来握在掌心。”
“我可以不要,但他不能不给。”李舜翊冷然说完这句话,便又向封长凤靠近了些。
顾及着他背上的伤口,两人之间还是有些距离,但腿却已经贴到了一起。
从未与人这般同睡的封长凤禁不住有些难为情,李舜翊却无比自然的搂住他的腰,“凤凤睡吧,若是睡不着,孤再同你说些幼年的事……”
……
与至少算是拥有一个幸福童年生活的封长凤不同,李舜翊所有的记忆,几乎都是带着令人并不愉快的色彩。
在他口中,冷心铁血的帝王从来没有什么“家庭温暖”。
虎毒尚且不食子,但当今那位皇帝,却做得出来将自己原本的嫡长子押后半年出生这种事,甚至也让如今的长子十四岁便奔赴战场,最后因为一场战役落下了一只腿的残疾,几乎是阻断了他继承大统的可能性。
李舜翊冷笑一声,“父皇他自己,既非嫡子,又非长子,却是因为种种原因,终于得了那个位置……哈哈,他心里大约是怕着有嫡子、长子这样身份的人吧,便纵使是自己的儿子,也忍不住想要毁了去。”
封长凤一直静静听他说着,很少答话,但两人的手一直交握在一处,指尖轻轻摩挲在一起。
“对……还有孤那位八皇叔……说来,其实他才是先帝的嫡子,哈哈,虽然年纪小些……若是我的好父皇知道,当时对他俯首称臣的八皇叔,早已经苦心经营布局多年,甚至把手伸到了江南盐铁重地……啧啧,还真是……”
封长凤心中思绪万千,却也有些不知从何说起,于是最后便只是反手拍了拍李舜翊的手心,“不早了殿下,睡吧,明日怕是还有诸多事情要处理罢?”
李舜翊便像是一只被顺了毛的猫,倚在了封长凤身后,一只手霸道的横在他腰间,“是还有很多事,睡吧……孤搂着你,免得你不小心翻身蹭到伤口了……”
然而直到身后的呼吸趋于平稳,封长凤依然睁眼看着窗外已经渐渐泛白的天光。
殿下他就是为那个位置而生的……虽然殿下说的都对,不该为尚且没有发生的事情忧虑,但若是要走这条路,则必定不是坦途,他又能帮殿下些什么?
……
清早,桂魄别业中一片宁静,然而别业之外,一门之隔,却已是急翻了一群人。
巡盐御史与钱炳坤在门口撞了个面对面,彼此也没有寒暄的心情,都只眼巴巴的看着别业的大门。
昨日李源汐离开江畔时,非常愉快的宣布今日会在桂魄别业举办庆功晚宴。
这次剿匪行动,虽然没能一次将水匪全部拔除,但也算是成果喜人,至少是狠狠震慑了一番这些水匪,叫他们这段时间都不敢轻易作乱了。
当日巡盐御史就知会了知州一声,想要把这些水匪都要到自己名下来审问,当着李源汐的面再三保证,就差指天发誓说一定会给个交代。